敦敦敦，卡塞爾連乾兩杯威士忌，重重呼出一股酒氣，無力的靠在牆邊櫃子上，“所以你是我的父親？我父親是個間諜？”
“準確來說是情報特工。”弗蘭克點點頭，看着卡塞爾的眼神中蘊含着某些特殊的感情。
傑克撿起地上的酒杯，對着布萊恩歪歪頭，兩人悄無聲息的走進一旁的小廚房，給這對父子留下點私人空間，雖然因爲閣樓實在太小壓根就不隔音，但姿態總要做一下的。
布萊恩還順走了桌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顯然他也需要喝幾口冷靜下。
“我媽媽知道嗎？呃，我是說她知道你是個間諜嗎？”卡塞爾嚥了下口水，訥訥問道。
弗蘭克嗯了一聲，“或許吧，她是怎麼跟你說我的？”
“呃”卡塞爾陷入某種回憶，甚至還有點尷尬，“她說那是個非常特別的夜晚，她墜入了愛河。
但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你已經不見了蹤影，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什麼憤怒的質問也沒有任何激動的言詞，這場父子局的雙方都難得的極爲理智和剋制。
“是啊，那天晚上我剛剛完成了一項任務回到國內，至少當時的我認爲是完成了，但到了第二天一早我收到消息，事態變得有些失控，我不得不先行離開。
等到一年之後我回到國內，驚訝的發現了你的存在。”弗蘭克陷入回憶之中。
卡塞爾音調微微提高了一些，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質問，“所以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我們的存在？然而直到退休，你都從來未曾現身過？”
“我和伱那位同伴不同，他退休之後只要隱藏好曾經的身份就能陪在家人左右，而我的工作讓我不能和任何人有親密關係，更不能有交流。”
弗蘭克語氣平靜的解釋道，“但我一直在關注着你，我們曾經見過面。”
說着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頂棕色假髮，在卡塞爾驚訝的目光中將其戴在頭上，語氣不勝唏噓。
“那個時候我還有頭髮。”
傑克下意識從小廚房內探頭朝外看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弗蘭克有頭髮之後，他竟然覺得這兩人除了鼻子不太像之外，竟然真有那麼幾分父子相，尤其是鼻子兩邊的法令紋和肉嘟嘟的下巴。
“那年你才十歲，你媽媽帶你去圖書館，你正在找一本書，於是我就遞給了你那本”弗蘭克話沒說完就被卡塞爾接上了。
“《皇家賭場》！”卡塞爾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弗蘭克微笑點頭，“是的沒錯。”
卡塞爾的聲音中甚至帶上了些許哽咽，“你知道嗎？就是那本書讓我立志成爲一名作家的。”
“所以當我看到你的第一本小說是間諜小說時，簡直不敢相信。”弗蘭克顯然也動了感情，眼角有些溼漉漉的。
“所以你還看過我的書？”卡塞爾欣喜中甚至帶着點身爲兒子的小驕傲。
弗蘭克把手放在卡塞爾的肩膀上，微微點頭，“當然，每本都看，後來你想去蘭利調研查閱一些資料時，我還幫了點小忙呢。
雖然這很微不足道，但確實讓我有了一種身爲人父的感覺，伴隨自己兒子的成長，即使是隻能在暗中。”
——
可惜沒有太多時間讓這對父子慢慢敘舊，等兩人情緒都平復的差不多，傑克拿着重新洗乾淨的杯子走出了廚房。
“所以綁架案的主謀是誰？”
此時弗蘭克的表情又恢復了一貫的輕鬆，順手還摘掉了那頂假髮，“格雷戈爾·沃爾科夫，前KGB叛逃特工，十二年前我在巴黎和他交過手，他將自己妻子的死怪罪到了我的頭上。”
所以三個女孩被綁架到巴黎的原因有了解釋，對方的真實目的是出於報復。
傑克沒去追問對方的妻子是不是真死在了弗蘭克手上這種註定沒有答案的問題，“我很驚訝於你居然沒有主動出擊幹掉他。”
“我確實想過，只是後來他被KGB抓住關進了位於車臣的秘密監獄中，應該是終身監禁的，但他逃了出來，然後便和一些極端組織攙和在了一起，執着於找到並幹掉我。”
弗蘭克感慨了一聲，“你們之前幹得還算不錯，那麼快就找到了他們曾經的藏身之處，雖然那是沃爾科夫故意暴露的。
但他沒想到你們也有防備，更沒想到我已經找到了他現在的位置。”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卡塞爾已經迫不及待了，之前那場極短的遭遇戰給了他巨大信心，或者說，根據他的親眼所見，使他相信自己面前這三個傢伙是無所不能的。
“不是我們，而是我們三個，而且在這之前，我需要打個電話，爭取一些戰略優勢。”說着弗蘭克看了眼傑克和布萊恩，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出了之前記下的那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但兩邊誰也沒有說話，沉默半晌之後，電話對面傳來一個毛子口音十足的低沉聲音，“是你？是你在樹林中幹掉了我的人？這麼多年了，你終於現身了！”
“放她們走，沃爾科夫，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弗蘭克說道。
“你當初放過安娜了麼？不，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一命抵兩命，你還有的賺不是麼？明天早上六點，波旁宮外。
你知道那裡的，就在當初你動手的地方，只要你出現，我就放了她們，如果你不來，相信我，你會收到很多很多精彩的錄像。
接下來是你的兒子，你的女人，每一個你在乎的親人以及他們身邊的人。”撂下這番狠話後電話就被掛斷了，顯然對方也沒指望通過電話追蹤一個專業特工。
“我們該怎麼做？如果你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願意爲了亞歷克西絲做任何事。”卡塞爾以爲弗蘭克真打算親身犯險，就像他今天做的一樣，將對方引誘出來。
“當然不是，我說了，這個電話只是爲我們爭取一點戰略優勢，讓他以爲我們會等到明早。”弗蘭克說話間，抽出幾張建築藍圖攤開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