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歸玉眸光森冷,像是利刺,落在上官若愚身上,“在本皇子面前,你竟敢自稱我?”
這女人當真是膽大包天麼?還是說,她仗着有風瑾墨撐腰,就未把自己放在眼裡?
“額……”貌似她剛纔真的說錯話了,上官若愚訕訕的摸了摸鼻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種時候還是別惹事,“三皇子,民女初來乍到,不太懂規矩,相信王爺你這麼寬宏大量,這麼高貴優雅,一定不會和民女見識的,對不對?”
若他同她計較,豈不是成了她嘴裡,小肚雞腸的卑鄙小人麼?
南宮歸玉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陷阱?愈發看這女人不爽,“你進宮辦什麼差事?”
一介柔弱女流,竟能讓父皇恩准她辦差?開什麼玩笑!
“這是高度機密,民女不能隨便說出去,請三皇子見諒。”她一板一眼的說道,姿態不卑不亢,這事南宮歸玉挑不出她的錯,她也沒必要怕他。
沒把抓住小辮子的上官若愚底氣足得很。
“哼,”南宮歸玉被她這番話給堵了回來,臉色愈發陰暗,他拂袖轉身,步伐剛邁開,又停住,“這裡是深宮,本皇子奉勸你一句,最好別肆意妄爲,否則,就算是風瑾墨,也保不住你。”
“切,威脅女人的男人都特麼是人渣。”直到他離開後,上官若愚才憤憤的怒罵道。
壓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小太監帶着人將午膳送來,用餐的地點在御花園內的涼亭中,帝王早已得知此事,卻沒阻止她,這點風度作爲皇帝他還是有的。
“哇哦,燕窩!魚翅!龍蝦!”上官若愚雙眼放光的看着滿桌子的名貴菜餚,恨不得立馬將東西通通灌到自己的肚子裡去。
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拿起筷子,開始一陣狼吞虎嚥,滿滿一桌子菜,在她的狂轟亂炸下,很快就被消滅。
在涼亭內伺候的宮人,看得雙眼脫窗,這女人是餓死鬼投胎嗎?
“呼……”吃飽喝足以後,上官若愚斜靠着後方的石柱,手掌輕輕拍着自己的肚皮,哎喲,免費的午餐就是好吃。
“張公公啊,不知道御膳房還有沒有多的飯菜?我想打包回去,給太子殿下嚐嚐,讓他試試南商的地道菜餚。”她笑盈盈的睨着身旁的小太監,心裡卻想着,把好吃的打包回去,讓自己的兒子女兒一起品嚐。
一家人,有難得同當,有福當然也得同享。
這要求是小太監聽說過最奇葩的,絕對沒有之一,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行,“是,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爲太子殿下準備膳食,送去驛站。”
“不不不,”尼瑪,直接送去驛站,她還打包做什麼?真以爲要給風瑾墨吃麼?上官若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哎呦,這怎麼好意思呢?太子殿下是客,怎能讓大家爲這點小事跑來跑去?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子殿下仗着身份,肆意奴隸大家呢,這對太子殿下的名聲會造成影響。”
她一臉嚴肅狀,說得也十分鄭重,以至於,小太監被她給忽悠住了,還真信了她的話。
“那姑娘的意思是?”
“就拿器皿盛好,我出宮時,一併帶回去交給太子殿下,這樣既能展現朝廷的友好,也能保住太子殿下的名譽。”上官若愚提議道,言辭鑿鑿。
“這……”小太監想了想,一咬牙,終是被她說服:“那就依姑娘所言,勞煩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哎呦,她怎麼能這麼聰明呢?上官若愚被自己的機智折服,瞧瞧,這一趟進宮,她的收貨有多豐富,拐到一頓飯不說,還弄到手了昂貴的食物,哈哈,她太佩服自己了。
心裡的小人正在囂張的大笑,眉宇間閃過一絲得意。
小太監完全沒有被人坑了的憋屈感,反而還特感激上官若愚的體貼和細心,爲自己先前誤以爲她不正常的想法感到慚愧。
在等待打包的過程中,上官若愚品着宮裡的上等茶水,吃着宮人們準備的瓜果、糕點,模樣看上去好不舒坦。
“對了,死者的屍體在何處?”她一邊拒絕着嘴裡的葡萄,一邊問道。
“屍體已被移交大理寺,在大理寺的冰窖中封存,皇上擔心屍身會出現腐化,影響到棺槨回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小太監一五一十的說道,卻驚訝的發現,這個平易近人的女人,居然瞬間變了臉色。
“臥槽!用冰塊封存?”擦,這皇帝腦子有包麼?知不知道低溫對屍體的影響有多大?知不知道在這個驗屍條件落後的朝代,被冰凍過的屍體檢驗起來,有多困難?尼瑪!這是在給自己刷新通關的難度麼?
上官若愚眼前一黑,只覺得這事愈發麻煩,就像是一個遊戲的關卡,突然出現了棘手的boss,必須要將其打敗才能順利通過。
“姑娘?”小太監眨眨眼睛,不知道她怎麼會情緒起伏這麼大。
她剛正常,難道又中邪了?
“我真的很佩服皇上,他真的好英明!”英明到讓她不忍直視!
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可偏偏小太監卻沒聽出她話裡的無語和鬱悶,一臉崇拜的開口:“姑娘說得不錯,皇上他本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英明君主。”
“……”親,你是被洗腦了麼?英明?狗屁!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能讓屍體受到溫度的損壞,而這位英明的帝王,卻偏偏反其道而行,實在是有過讓人無力的。
手指用用力揉着眉心,上官若愚真心和不想再繼續,不過,這件案子勾起了她的好奇,且一具被低溫封存過的屍體,檢驗起來,不是很有挑戰難度麼?
再說了,這事辦成,還有一萬兩黃金到手,她沒理由放棄。
“好了好了,快點把飯菜打包,我去大理寺看看屍體。”上官若愚不想再聽下去,更不想給小太監科普什麼纔是保護屍體的正確辦法。
很快,宮人們就將裝好的飯菜放在棗紅色的飯盒裡,恭敬的交給她。
“姑娘慢走。”小太監盡責的將她送出宮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頭後,這才轉身,準備把今天自己看見的一切告訴聖上。
嘴裡哼着最炫民族風,手裡提着今天的戰利品,上官若愚先回去了一趟驛站,剛進門,她就看見在花園裡陪着上官鈴臨摹字帖的風瑾墨。
一席紅衣豔麗如妖,墨發如雲,嘴角噙着一抹寵溺的笑,大手包裹着小鈴的小手,正一筆一筆認真的教她習字。
“妹妹,你寫錯了,這裡應該是一撇,不是一橫。”上官白在旁邊充當臨時指導老師,嚴厲的糾正着上官鈴犯下的錯誤。
他絕不會讓妹妹變成不學無術只知道犯花癡的草包!
“小白,你太嚴厲了,寶寶還小,這些事慢慢教就好。”風瑾墨搖頭嘆息着,餘光卻瞥見站在不遠處的那道身影,熠熠生輝的桃花眼裡,閃過一道光亮,還沒來得及叫人,上官鈴就跳着朝孃親招手:“孃親孃親,你回來啦。”
“恩。”上官若愚斂去面上的怔忡,“諾,給你們準備的飯菜。”
“在外面買的嗎?”上官鈴的小臉寫滿了不相信三個字,孃親明明就是一隻鐵公雞,怎麼會捨得給他們買好吃的?這不科學!
“不,是人家送的。”這麼名貴的食物,她怎麼可能自己掏銀子?
“切,人家就知道是這樣。”小嘴微微撅起,“哼哼,孃親太小氣了,從來都不願意自己掏錢給人家買好吃的。”
“能夠不花一文錢弄到食物,這纔是本事,妹妹,你不懂。”上官白堅定的捍衛着凌若夕的威嚴,替她解釋。
“唔,好像老哥說得也有道理。”上官鈴仔細一想,似乎這話也沒錯。
喂喂喂,你們知道什麼叫矜持,什麼叫謙遜有禮嗎?
風瑾墨對這倆小孩子受過的教育感到無奈,趁着孩子圍在一起享用食物時,他和上官若愚則走到遠處的大樹下,“事情查得怎麼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她含笑問道,這話暗藏着第二層意思,他是想知道真兇,還是想找個替罪羔羊?
風瑾墨微微擰眉:“若本殿不想查出真相,又何需大費周章請你出手?”
“我就是問問,您老別激動。”媽蛋,她一點也不想得罪金主,銀子還沒到手,她得悠着點。
臉上的笑多了幾分討好,“哎呦,我辦事你放心,這事的確另有玄機,在場必然有第三人。”
“恩?”她這麼肯定?風瑾墨狐疑地凝視着她,只去過一趟皇宮,她就能查出這麼重要的線索?靠譜麼?
“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別的事我不敢說,但論現場勘察,我敢認天下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上官若愚說得斬釘截鐵,漆黑的眼眸,閃爍着讓人心驚的絢爛光芒。
這一刻,在她的身上,彷彿有無數的光暈正在凝聚,正在閃閃發亮。
風瑾墨看得失了神,自信的女人他不是沒有見過,但卻獨獨沒有任何一次,如現在這般,心亂如麻。
平靜的心潮,彷彿被人丟下了一顆細小的石子,盪開一層一層細碎,奇異的漣漪,不再平靜。
“喂,喂,喂!”上官若愚等着他讚美自己,可沒想到,自己豪氣如雲的話說完以後,他居然一副走神的樣子,手掌輕輕在他的眼前晃動幾下,“回神啦!”
風瑾墨眸光微閃,胸腔裡,那抹異樣的情緒轉瞬即逝。
“看來,一萬兩黃金請你出手,是本殿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他偷偷給上官若愚戴了一頂高帽。
以爲會看見她謙遜、害羞樣子的男人,又一次意外,上官若愚竟一臉得意的哼哼兩聲:“那當然。”
這女人,完全不懂得什麼叫謙虛麼?
若是上官若愚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會告訴他一句話——過分的低調,是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