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看，楚雲歌光是想想都覺得噁心了。
要是把她關在這種地方，天天給她吃泔水桶裡的東西，她一定會發起暴動的！
楚雲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胃裡涌起的酸水，保持着涼薄的聲音繼續問道：“你們這樣對待那些皇子，那些皇子都曾是金枝玉葉，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關到舍利塔裡，讓你們這樣對待，豈不是要發瘋？”
“早就瘋了！”獄卒毫不避諱地說出實情，伸手指了指頭上，低聲道，“聽說那些親貴王爺在得知自己削去爵位的時候，就已經精神大受打擊，思維不太正常了，加上關進舍利塔，生活環境大爲改變，沒過三個月，都瘋的瘋，傻的傻了。聽比我資歷老的獄卒說，一開始那些東西皇子們也不願吃，可不吃就要活活餓死了，餓急眼的時候，也就不管什麼滋味，往嘴裡吃了。”
“好了，我知道了。”立刻伸出手做出停止的手勢，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下去，“我不想知道那些皇子會吃什麼東西了，這樣我會吃不下飯的。”
“哦哦，小的給忘記了，您還沒有用晚膳呢。”獄卒這次啊回想起來楚雲歌還沒有用膳，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頭髮。
“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楚雲歌吃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開口問道。
“公主請問，笑的必定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你可知道十年前關押在這裡的廢太子——百里滄嗎？”楚雲歌開口問道，說完這句話後爲了防止獄卒起疑心，有趕緊補充道，“我聽你說那些普通的皇子王亞關押在這裡，都是這樣的待遇。不由地好奇，那曾經的太子百里滄會是什麼樣的待遇？我想一百里滄當年的身份，關押在此，應該是重點看守把？只是不知道，他也跟其他王爺皇子一樣，吃的都是泔水桶裡的東西嗎？”
“這個……”獄卒的回答顯得延遲了許多，面有難色地說道，“不瞞公主，之前的廢太子在我們這裡，都是一個忌諱，輕易可不敢提這個名字。”
“這有什麼忌諱？不都是皇室一族的人嗎？都關進這裡了，還有什麼忌諱的？”楚雲歌嘴角一撇，故意做出不屑地表情。
“公主您是大楚國的人，當然有所不知了。”獄卒更加小聲地說道，“當年這位廢太子，可是最有可能登基成爲皇帝的人。要不在諸皇子爭奪王位的過程裡被人設計陷害，也不會被廢太子之位，從東宮裡趕出來。後來新皇即位，廢太子作爲長子也封了一個爵位，只是沒等到封爵的第二年，聽說王府裡就抄出了大量兵器，有謀反之嫌，一下子就打入了監國寺。可以說，整個舍利塔之中，罪名最重的人，就要數這位廢太子了。”
“我早就聽說廢太子在這裡至少被關了有快十年之久，關押了這麼久，是不是人早就瘋了？”
楚雲歌此時已經心事重重了。
按照舍利塔裡，這些獄卒對待皇子們的“照顧”程度來看，那些皇子尚且關在這裡好幾年都不換衣服不洗澡，而且還天天吃豬食，不能離開自己的牢房一步，早就被關傻了。
那廢太子當時揹負這麼大的罪名，豈不是瘋的最厲害的那一個？
要是百里滄真的變成了一個瘋子，那她費盡心機跑到監國寺裡有什麼用處？
就算想辦法走出自己的牢房，找到關押廢太子的地方也沒有什麼用了，因爲百里滄已經瘋了，一個瘋子怎麼可能聽得懂她的話，更不可能告訴她地圖鑰匙藏在哪裡了！
那她豈不是現在做的都是無用功？
正當楚雲歌心如亂麻，思忖着這種可能性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的獄卒開口說話了：“廢太子有沒有瘋，小的不知道，可是小的聽說廢太子關押的地方是舍利塔的最頂層，而且整個頂層只囚禁了廢太子一個人，沒有旁人一同關押。至於每天給他送吃的獄卒自有旁人，我們這些人只管着這幾層的伙食，頂層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也不歸我們管理。”
“那廢太子也多半是瘋了？”楚雲歌輕聲詢問，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
“小的估計是這樣的。不過聽說，廢太子的伙食倒不是從泔水桶裡倒進去。偶爾也能看到有換洗的衣服從道塔頂層，只是不知道瘋了沒有。聽說頂層可是一個跟他作伴的人都沒有。長久一個人關在暗室裡，呆的太久了，估計也是會瘋的把？”
獄卒也不知道，只是根據自己平日所見隨意揣摩。
可他的話語卻已經給楚雲歌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至少楚雲歌可以聽根據獄卒提供的線索裡推斷出來，廢太子應該是沒有瘋掉。
因爲，一個瘋子是不肯呢個主動換衣服的。
何況他還可以有換洗的衣物，應該對他的待遇要比對其他的皇子要好上許多，至少瘋的機率應該沒有那麼大。
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她還需要找個機會溜到塔頂層，親自去見一見那個廢太子。
“好了，你給我說了這麼多話，也算是告訴我大致情況，也解開我心中的那些疑問。放心吧，本公主不會少你的好處。”楚雲歌心思電轉，心裡還在策劃着某個事情，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堆起一副笑臉，笑吟吟地從頭上拔下一根純金鳳釵。
鳳釵的鳳首處含着一顆明亮的明主，看起來做工精緻，價格不菲。
楚雲歌拿着手裡的鳳釵，輕輕搖晃把玩，看到獄卒的兩隻眼睛都冒起了金光，嘴角的笑容更是深邃許多：“本公主現在是待罪之身，只能關押在這裡被幽禁着。但本公主以前身邊都是跟着一羣宮女太監伺候，不習慣沒人陪我說話。只要你沒事的時候，進來送飯陪我說上幾句話，後面還有更大的好處。等我三哥楚焱來明月城接我的時候，我會讓三哥賞你一車的寶貝！”
說着，就將手裡的鳳釵遞給了已經兩眼放光的獄卒。
獄卒一直在監國寺裡當一個小差事，管理的都是這些無權無勢，已經淪爲庶民的廢公主們，全部身無分文，哪裡有人會給他們打賞？
他們根本就沒見過幾個好東西。
一看到楚雲歌拔下了自己髮鬢裡的鳳釵，光是看鳳釵渾身金色，閃閃發光的樣子獄卒就已經喜不自勝了，兩隻手連忙接住那隻鳳釵，像是接聖旨一樣雙手攤開，把鳳釵捧在了手裡。
獄卒的一雙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裡的鳳釵，生怕這隻鳳釵會突然長出一雙翅膀，從自己的手裡飛出去！
“謝謝公主賞賜，多謝公主賞賜！”
獄卒雙眼緊盯着鳳釵給楚雲歌鞠躬行禮，嘴裡的話雖然是對楚雲歌說的，可是一雙眼睛就沒從那隻鳳釵上面移開過。
“行了，不用行禮了。”楚雲歌拿出公主的架子，一手扶在圓桌上，屈起指節在桌面上輕輕釦着，用清冷而強勢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公主給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小的已經記下了，以後肯定會給公主您備上好酒好菜送過來，陪您說幾句話解悶的。”獄卒依然看着手裡的鳳釵，臉上已經笑開了花。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務必牢記。”
獄卒聽到楚雲歌還有吩咐，這才移開目光，兩隻眼睛看向楚雲歌，問道：“不知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我今天跟你聊的這些話，你不要告訴別人，本公主給你賞賜的事情，你也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不然的話，若是讓你的上司知道你拿了本公主的賞賜，他卻沒有，你以爲他會放過你？你以爲你還能日後常見到我？等着我給你賞賜東西嗎？”楚雲歌爲了謹慎行事，不得不敲打敲打這個獄卒。
免得這個獄卒拿了東西，回去到處顯擺。
事情要是傳到百里瀾的耳朵裡，必然要引起百里瀾的懷疑了。
“小的明白公主的意思。”幸好獄卒也不是笨蛋，經過楚雲歌的提醒，立刻將捧在手裡的鳳釵揣進懷裡收了起來，“公主放心，小的一定不會把今天的事情給其他人說。保證只有你知我知，絕對沒有第三個人會知道。”
獄卒也不傻啊，既然跟着楚雲歌混，日後還能得到更多的賞賜。
那他當然不會亂說話了。
如果給其他人知道了，必然想要接替他這份“美差”。
他還指望着靠楚雲歌能夠在監國寺升官發財呢，只要陪楚雲歌每天說幾句話，就能給這樣好的賞賜，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了。
“好了，本公主肚子餓了，要用膳了，你可以退下了。”楚雲歌對獄卒擺了擺手。
“是，小人告退。”獄卒恭敬地福了福身，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對了。”
正當獄卒走到房門口的位置，準備擡腳踏出牢門的時候，身後楚雲歌又開口叫住了獄卒。
“公主還有吩咐？”獄卒馬上停下腳步，笑眯眯地轉過身子。
“本公主所在的這一層，只有你一人負責嗎？還是會有其他人接替你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