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不過癮
炮轟、石砸、槍打，不到半個多時辰，便把這一個多大隊的鬼子兵全部一個不剩地留了下來，周青峰卻苦着臉很不滿意地向樑宇埋怨道：“團座，一點也不好玩呀！這小鬼子太經打，這樣就沒了。團座，咱們是不是衝出去再揍他們一頓？老蔡他們也要幫手啊。”他不停地搓着手，一臉的意猶未盡的表情。
樑宇躺在地上悠閒地噴着煙煙，笑罵道：“胡鬧，打仗是玩的嗎？老蔡他們攻堅可是有一手的，再說還有方三他們，用不着你去幫手。你還是快點收拾武器彈藥，把鬼子的屍體處理掉。等他們把鬼子引進來，再在這裡收拾他們。”他聽着外面遠處的槍聲，並不是很激烈，那是埋伏在外面的蔡英彪營在收拾着各個山頭駐防的小鬼子。周青峰立即興奮起來，笑道：“還有小鬼子呀？好咧！兄弟們加把勁啊……”叱呼着叫手下動作麻利點。
一個多小時後，便聽外面槍聲開始激烈起來了，周青峰跳了起來，興奮地道：“團座，是不是鬼子的大部隊追過來了？”樑宇笑道：“這回看你的羅。還愁沒仗打嗎？”他蹦了起來，趴在山峰上用望遠鏡觀望，卻見山道上蔡英彪的一個連正邊打邊朝這邊退了過來，一里外卻有一大堆鬼子，應該是大隊規模，正緊追着他們，雙方打打停停地朝這邊過來了。
到了山谷外面，他們都加快了腳步，迅速地衝上了那條狹道，沿途周青峰已讓人清理出一條通道，腳步絲毫沒有受阻，很快便安全地回到了山後，領軍的卻是張響，他興奮地把腰間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擺了出來，笑道：“團座，覈實了，這是小鬼子的第九師團第18旅團旅團長井書宣時少將，一羣小鬼子想把他擡回去，正給我們截個正着，割了他的頭。不過卻沒找到他的旅團旗。”樑宇笑道：“不急，這小鬼子的旅團旗遲早是我們的。張響，弟兄們傷亡大不大？”張響道：“團座放心，各個據點的守兵基本上給方大隊長他們敲光了，我們不過是上去搞搞破壞罷了，順便給小鬼子下點眼藥，把他們引過來，只傷了四五個弟兄。營座他們也已埋伏好，鬼子要是敢來，夠他們受的。”他很興奮，跟着團座打仗真的很爽啊，不費吹灰之力，戰績便是一大堆，這不，這鬼子少將的頭不是到手了嗎？雖然斬他的頭，場面很血腥，很暴力，但就感覺到很暢快。樑宇點點頭道：“你們辛苦了，先休息休息，準備戰鬥。”張響敬了一禮，大聲道：“是！”
率隊追擊的是19聯隊步兵第二大隊大隊長高木良相中佐，作爲旅團長的警衛力量，他一直在離此不遠的山外警戒，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聽到山裡的動靜，他立即率隊前來支援，不巧的是井書少將的無頭屍體給他見着了，雖然沒有了頭，但身上的無章軍服還是能很清楚地辨認出那是井書旅團長的軍服，他當時真如五雷轟頂，眼淚嘩啦嘩啦的流。這可是他最尊敬的上司啊！竟然給支那人把頭都割走了，他很傷心，也很憤怒，發誓一定要把旅團長閣下的頭搶回來，所以他的大隊全體人馬是毫不惜力地往前狠追的。
很快來到了那硝煙瀰漫的山谷前，那嗆死人的硝煙味以及濃郁的血腥味，使他立即警覺起來，怎麼回事的捏？竟然有炮擊的痕跡？麼西麼西？他還在揣磨着，誰知逃到了半山腰的最後一個支那兵竟然回身開了一槍，把他前面的一個英勇的帝國勇士的胸都打出了血花，他立即氣又不打一處來，腦子一熱，揮刀大吼：“殺基基……”命令部隊直追上去。然後他便感受到了他的上司人見秀三大佐的痛苦。然後便……還好他的痛苦要比他那倒黴的上司要短，一發迫擊炮彈直接在他身邊一米左右的距離落了下來，他連哼都來不及哼，就追上他的上上司井書宣時少將和上司人見秀三大佐鬼影了。
鬼子這一大隊有一小半因爲體力力原因沒跟上來，他們見着那山谷中猛烈殘忍的炮擊場面，以及同類在炮火中呼號、碎裂的場景，這隊約有三百人左右的勇士，見地勢極爲不利，想也沒想立即同時轉進，他們的戰略意圖都很明確：等支那人的炮彈轟盡之後，沒有炮彈沒有子彈到時再進攻的幹活！現在的必須的退得遠遠的……這夥“勇士”心意都極爲一致，撒開腳步，有多快就“轉進”多快。支那人的炮火實在是嚇人呀！
剛“轉進”到一道山坡前，前隊的腳步剛剛踏到了山坡的半途，不料對面卻響起了一陣密集得令人恐怖的機槍聲，聽聲音好像有至少十二挺的帝國製造的機槍啊！很不情願的，一下了便有二百多個勇士倒了下去，冤枉啊，連開槍還擊的機會都沒有啊。伏下來也沒用，這個地勢上高下低，伏下來，頭或許能保，腰腳卻成了人家最好的靶子。後面的百餘個勇士的戰鬥經驗都很豐富，有幾十個便迅速趴伏下來，準備打槍的幹活。不料下面倉皇涌上來的幾十個沒中槍的“戰友”的大腳卻沒有絲毫停步的意思，一個兩個……都往他們的身上踏去，一個還好受些，幾十個就不好的捏……坡頂的鬼子一下子人仰馬翻，亂成一團，對面立即有十餘發擲彈筒的榴彈飛了過來，準確地在人堆裡炸開了，又是一陣血肉橫飛，活下來的幾十個拚着老命朝後面跑去，不料又是十挺八挺的機槍子彈集體射將過來……
很快山峰前又安靜下來，周青峰還是很不滿意，他大手一揮，下令擺好的十二挺機槍射擊，然後便想舉槍打上幾個畜牲過下手癮的，誰知道眼睛一睜一閉，鬼子就全完了。這打的是什麼仗啊？不是太豈有此理了嗎？想當初在南京保衛戰，那可是……哎，瞧這仗現在打的，那麼多的鬼子，一閉一睜一下就沒了，槍都沒打上一發。想當初，對付一個大隊的鬼子，就是團長旅長甚至是師長都得頂在第一線和鬼子拚刺刀，拚槍法啊，俺現在只不過是個營長耶，雖然軍銜已去到了上校，但不開上一槍像話嗎？
他很沮喪，又對着嘴裡歪叼着一根香菸，揹着手在戰場上閒庭逸步，一副很鳥樣子，施施然走過來的樑宇再次抱怨道：“團座，您這是打的什麼仗啊？好無聊的嘛，一下子就完了，一點也不過癮！不行，下次我得和老鄭老蔡他們對調！這仗我不幹！”
樑宇順手扔了根菸給他，悠閒地噴了口菸圈，他也很不滿意，罵道：“他，這什麼狗屁小鬼子，真不經打！”周青峰吐了口煙霧，眯起眼道：“對對對，團座，真不過癮，咱們是不是……”他可是一臉的期待。他手下一大堆的連排長也都圍擾過來，七嘴八舌的抱怨着：這仗沒法打，實在是沒意思！有人甚至埋怨團座就是太偏心，把他們二營當是後孃養的……
樑宇瞪起眼睛，罵道：“你，整整兩個大隊的小鬼子耶，二千多人那，你們還不滿意？”周青峰叫起屈來，說道：“團長耶，您這不是偏心是什麼？二千多個小鬼子，倒有一太半給老聞的炮兵給轟掉了，老蔡的又搞走了一小半，攤到我們頭上，還有多少？再說那小鬼了的少將給您弄死了，這一夥小鬼子都昏了頭，全成了一羣傻子，我周青峰揍他們簡直就是……哎……傳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了。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唉！身旁響起了一陣集體的、整齊有致的哀嘆，嚇得山谷都在嗡嗡作響。所有人的眼光一齊朝樑宇身上射了過來，好幽怨，真像一羣怨婦。
樑宇重重地吐掉了菸屁股，他也感覺有點不過癮，原本想來這肯定會是一場慘烈的激戰，誰知道輕鬆得想吃了一餐飯般。按戰前計劃，是由他去阻殺小日本的“包工頭”，把一羣小鬼子引到這裡來，轟他一陣，打他一下，搞死個四五百個，等他們的大隊追過來後，再由參謀長柳鳴親自指揮特戰隊配合蔡英彪的三營分頭消滅在各個工地的零星鬼子，破壞他們的“建築”成果。而鄭禮則率獨一營的人馬伏擊在“主工地”三四里外的山林中，一待這邊戰鬥打響，他們立即搶佔地勢侍機阻擊鬼子的援兵。
樑宇和柳鳴的計劃只是吃掉敢進入山中的這一大隊的鬼子，讓他們以後不敢隨便到山裡溜噠，但戰果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先是打了條小魚，瘋了一個大隊的鬼子，又釣來了一個大隊的鬼子不要命地重複再重複着前面的錯誤。以致於他的煙都還沒抽着兩根，小鬼子都成了屍體了。
很爽很意外！但真的就很不過癮！周青峰和他的營都是這樣的想法，樑宇也有了這樣的感覺！要打就打個過癮！他下定決心，笑道：“好了，留一個連警戒，收拾戰場。通知聞忠趕緊過來，咱們出山，再碰運氣去！”周青峰等大喜，立即行動起來。半個時辰後，聞忠帶着五十幾人過來了，扛着二十門迫擊炮，炮彈倒還有一大堆。攻克安慶繳獲的迫擊炮和炮彈真是難以計數，足夠他揮霍多時了。轟起來就是爽啊。他可是個好戰之徒，一聽還有行動，自然是咧起了嘴。
樑宇率了二百多人朝山外走去，遠處山口已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應該是鄭禮和蔡英彪他們動手了！鬼子的旅團長失陷山中，山外的鬼子肯定會不死不休的，正好給他們機會！
沿途的“工地”現在都換了“開發商”，蔡英彪留了大約一個連的兵力在各山峰駐防，其他的都擁到山口去阻擊小鬼子的援兵去了。
樑宇率人迅速衝上前去，卻見前面幾座山峰上槍聲炮聲隆隆，戰況極爲激烈，正後方的一座高峰上，柳鳴正用望遠鏡觀察着前面兩座山峰的戰況，那兩座山峰前可是堆滿了黃色衣服的鬼子兵，正不要命般地衝擊着峰頂，那裡是鬼子的“重點工程”，修得還挺結實的，鄭禮的一營二百多人據左，蔡英彪的近二百人居右，各守一邊互相呼應，他們的火力極猛，聞忠的炮營可是分了一大半給他們營中的，各配有十五門迫及炮和二十門擲彈筒，他們的火力實足，又佔據了鬼子修的“重點工地”，居高臨下，佔盡了上風。
鬼子的援兵不少，足足有兩個大隊，有多無少，可是山路崎嶇，他們根本沒法把重炮拉過來，就連聯隊所屬的迫擊炮，性能好像也不及鄭禮和蔡英彪部隊所配的好。兩面夾擊，一下了便把他們的炮兵轟得七七八八了。但那些鬼子還真是瘋狂，不要命地往上衝，死了一批又上一批，絕對是擺出一副不死不休的狀態。
樑宇望望天色，心裡放心了，小鬼子的飛機來不了了，沒有飛機，小鬼子兵再多也是白搭。柳鳴身邊還帶着特戰大隊和兩個連的機動兵力呢，隨時可以出擊支援兩邊。柳鳴對樑宇的到來很意外，忍不住問道：“團長，你怎麼來了？”樑宇笑道：“山裡面的鬼子不經打，全部收拾下來了，這不，老周他們打得不過癮，非鬧着出來玩玩。”
柳鳴啊了聲，不是吧？二千多的鬼子呀，他還一直擔心樑宇他們頂不住呢，不得不派了一個連在裡面防守，隨時給予支援，想不到真的給他們收拾下來，而且還那麼的快。
周青峰卻迫不及待地請戰了，說道：“團座，參謀長，鬼子好像挺多了的，我是不是……”樑宇觀察了一陣，笑道：“老周，別急，老鄭和老蔡他們打得悠閒着呢。”柳鳴也道：“真不明白這些小鬼子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樣的火力這樣的工事，他們還拚着老命在進攻。真是其蠢無比啊。六哥，你不用急，他們的彈藥還足夠支撐三幾個小時，到時等小鬼子衝不動了，你再給他們來一下狠的，我就不信這些小鬼子不會累！”他很有信心。
周青峰笑道：“老幺啊，你不知道咱們團座可是把他們的旅團長給幹掉了！”柳鳴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小鬼子的旅團長死在山中，他們還不拚老命呀！哈哈，這倒好，老鄭、老蔡他們可得打到手軟爲止羅。”
周青峰有點心急，說道：“他們打得苦啊，是不是由我們二營去替他們下來？”柳鳴笑道：“苦？六哥，您瞧那鬼子工事修的，耐打耐轟，躲在裡面，舒服得很呀。您聽他們已開始有意地節約彈藥，這樣好的形勢，他們是想打到天亮羅。”樑宇點點頭道：“明天天一亮，小鬼子的飛機肯定會過來，告訴他們，天亮前一定得撤退！”柳鳴道：“團座放心，撤退線路已安排好了。我給他們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必須準時撤下陣地，退進山中。”樑宇道：“很好，這大龍山中，我們是一點也不怕鬼子的步兵，就是沒法防小鬼子的飛機，他，要是老子有空軍就好了，省得整天給他們炸，害得老子要做地老鼠。”
周青峰卻急了，大聲道：“團座，那我怎麼辦？總不能站在這裡吃乾飯呀！剛纔沒撈着打，好不容易出來了，又沒……哎，老幺，你得安排個差使給我才行啊！”柳鳴奇怪地道：“我說六哥，你也太貪得無厭了吧？我們兩個營打兩個大隊，你一個營可是消滅了兩千多鬼子呀，還不滿意？”
周峰道：“老幺，你不知道，團座把那小鬼子的旅團長宰掉了，裡面的鬼子可都變得傻乎乎的，聚在一塊都給老聞的炮給轟沒了，他們倒是吃着乾飯了，我呢？只喝了點稀粥，我……唉……”
柳鳴這才知道心急的原因，笑道：“不管怎麼說，兩個大隊的小鬼子可是在你面前沒的呀，這可比他們強羅……”周青峰卻是連連擺手道：“不過癮不過癮，哎，老幺，咱們可是老兄弟，你可不能……”
柳鳴攤開手掌，說道：“六哥，鬼子攻得那麼急，這樣的形勢，也沒辦法替他們下來啊。再說那山頂最多也只能容納三百人，多了也是白搭，六哥，你就耐心等等，等天黑下來，我們再去給鬼子偷偷來一下……”
樑宇突然興奮地道：“參謀長，你說鬼子現在都急上火了，都拚命地往山裡鑽，他們的後方……”柳鳴望着他，知道這位膽大包天的團座的意思，想想還真是有這可能呢！他熱切地道：“團座，您的意思是……”樑宇道：“這裡打得急，我們何不派一隊人去小鬼子的後方？說不定能逮着好機會，狠狠地給鬼子來一下！”
周青峰拍腿叫道：“對呀！反正我們現在兵力充足，正好繞到後面去弄小鬼子，狠狠地給他們來一下這才過癮嘛！團座，參謀長，這一帶地形我熟，正好正好！我去我去！”樑宇道：“前面頂，後面壓，我就不信吃不下這兩個大隊的鬼子。參謀長，就這樣吧，二連留下來給你，我帶着特戰隊、炮連和二營一連的人去就行了！反正沒事幹，還不如出去找找機會！”
柳鳴想了想，立即同意，樑宇便率領了方三的特戰大隊、聞忠的炮兵和周青峰以及李敬的一連悄悄地朝側邊山林裡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