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但是風同樣刺骨,宋恩燦的馬尾被吹得左右晃動,她也依舊是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依舊黑屏的手機。
“恩燦,你真的在這裡啊!”北堂苒的聲音忽然響起。
“苒姐!”宋恩燦擡眸,臉色瞬間鮮活起來,“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阿姨,聊起你,想着好久都沒看見你了,她說你不在辦公室就肯定在這兒坐着,我就過來了。”北堂苒說。
“媽還真是瞭解我。”宋恩燦淡笑,“我就偷閒這麼幾分鐘,她都知道我會在這兒。”
她當然知道北堂苒不是路過,應該是特意來找她的吧!
“恩燦。”北堂苒坐在她身邊,“怎麼樣?現在心情好些了嗎?”語氣裡帶着試探。
“好多了。”宋恩燦應聲,“苒姐,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北堂苒尷尬一笑,自己的演技就這麼差嗎,一眼就被看穿了?
“嘿嘿。”她靦腆地臉都羞紅了,“其實……我剛從墨那兒過來,發現他好像很苦惱,知道肯定是爲了你的事情,所以,想來問問。”
說着,她又趕緊補充一句:“你知道的,墨那個性子,有什麼事也不會跟我說,但我是他姐姐,當然還是希望他能過得幸福。”
這點宋恩燦倒是不懷疑。
想來北堂墨肯定不會告訴北堂苒,他現在只是個“臨時老公”,就算他想說,他的自尊心也不會準他說。
“我們之間沒什麼。”宋恩燦也不想提,“苒姐,你不用操心,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
“我只是……”北堂苒黯然低眸,“也許吧!緣分這種事情,是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因素。”
“苒姐?”
宋恩燦疑惑,怎麼每次談起感情問題,北堂苒似乎都有一種很悲觀的情緒。
“我沒事。”北堂苒很快就回過神來,隨口問道:“恩燦,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啊?”
“我?”宋恩燦指着自己。
她都已經成爲北堂苒的弟媳婦了,怎麼還要被問這種問題?
“是啊!”北堂苒點頭,顯得很好奇,“在沒有愛上任何一個人的時候,或者是在愛上一個人感覺到痛苦之後,你肯定會有想過,對方該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吧?”
聽了北堂苒的話,宋恩燦的心神都凝固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開始很認真去思考這個問題。
在她懵懂幼稚的時候,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那時候太小,對另一半的幻想多半是從韓劇得來的靈感,認爲另一半除了帥,就是有狂、拽、酷。
而現在,在經歷過暗戀、明戀之後,她所總結出來對另一半的要求,就具體多了。
“我啊!”宋恩燦輕輕一笑,眼裡的亮光柔和而又靜謐,“我向往的愛情,就是我不說,但他什麼都懂。”
北堂苒怔怔地看着宋恩燦,短短几個字,她卻聽出了不少苦悶。
“那個人……”北堂苒頓了頓,再問:“你遇見了嗎?”
宋恩燦搖頭,“到至今爲止,都還沒有遇見。”
“恩燦……”
“青城很懂我,卻不懂我要什麼;立軒懂我要什麼,卻不懂我。”宋恩燦眉眼含笑。
說出這些,她倒不覺得傷心,反倒是覺得很好玩。
“既懂我要什麼,又懂我的人,就是晴晴了,可她是個女人啊!”宋恩燦很沮喪地嘆息,“苒姐,你說爲什麼女人和女人之間很容易就能交心,彼此也都很懂對方。而女人和男人,卻越是拼了命的想要靠近,越是會產生不少疏離呢?”
“這……”北堂苒被問懵了,“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宋恩燦大笑出聲,“你別緊張,我也想不到。想不到我們就不想,這有什麼關係?”
北堂苒沮喪地坐着,她是來代替北堂墨當說客的,可是,竟然被宋恩燦給問住了。
“你還有墨啊!”北堂苒趕緊將話題拉回來,“他呢?他在你心裡,難道就真的那麼差勁嗎?”
宋恩燦的眸光一滯,望向前方的一片樹葉,好久好久之後才喃喃着出聲:“即便他都懂,他又能爲我改變什麼?”
“他已經爲你改變很多了。”北堂苒趕緊說,“我這次回來,發現他的改變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做了幾十年都沒做到的事情,你用幾個月就改變他了。”
“是嗎?”宋恩燦表示懷疑。
“我還會騙你嗎?”北堂苒的表情很認真,“恩燦,那個傻墨啊,他做的事情有時候連我都會想要打他,可他是愛你的,在愛的人面前,他會因爲在乎而變得笨拙。”
“是他喊你來的?”宋恩燦問。
“不是。”北堂苒搖頭,“只是,他因爲上次你在別墅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也大致猜到了,現在和我爸……”
“我知道他們倆之間總會有一天會拼得沒有父子之情,但這一次,不僅僅只是情分的問題,還包括……性命。”北堂苒的語氣漸漸變得凝重,“你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能夠勸墨停下來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如果你愛他,你也不會希望他在條件還不成熟的時候就蠻幹吧?”
“苒姐。”宋恩燦猶豫着,“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嗯?”
“如果有一天,你爸和墨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只能容忍一個人的地步,你會站在誰那邊?”宋恩燦問。
雖然這個問題很殘忍,估計也沒有人問過北堂苒,但宋恩燦知道,這個問題很關鍵。
而且,依照北堂墨對北堂苒的感情,如果最後她的選擇不是他,他也可能轉瞬就潰不成軍,即便贏了,也會沒有勝利者的喜悅。
見北堂苒的眸光閃爍着,表情變得格外悲傷,宋恩燦開始後悔了。
或許,她不該將話挑明瞭說。
“我一直在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北堂苒喃喃着,“如果那真的只是奢望……”
北堂苒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臉上的笑變得格外淒涼,彷彿一朵盛開在高山上的百合,經受不住風吹雨打,很快就要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