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熟悉的房子前,我本應該感到興奮纔對,但心裡升騰起巨大的不安,讓我無法忽視那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房子一直被封條封着,袁諾一手腳利落地撕開了封開,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你爲什麼會有這裡的鑰匙?”我盯着那把鑰匙,那把熟悉的,卻已經是兩年未見的鑰匙。
“這是你給我啊!你忘了吧?!”袁諾一舉着鑰匙,在我眼前晃悠。“沒有印象。”邊說着我一把推開了門,灰塵的氣息將我們三個薰得咳嗽起來。我一腳踏進屋內,地板發出咯吱的聲音,無意識地朝着樓梯那裡望去,一個洋娃娃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直接掉在我的腳邊。拾起來一看,竟是我五歲那邊爸爸送我的。
“這個怎麼會在這裡?”我的心有微微地顫抖,這個娃娃本應該是在我現在家裡的箱子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這裡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尋常了。”葉子柯接過那個娃娃,仔細打量着說着。袁諾一拉着我就朝着二樓跑:“小緋,這裡一切都跟原來一樣,你看了就會記起來的。”屋內的燈在這一刻全部亮起來,整個大廳過於明亮,竟帶給我不真實的視覺感。
“袁諾一,你隨便帶着她亂跑,出事了怎麼辦?!”葉子柯追過來,然後跟我們一樣愣在原地。二樓的每一個房間都開着,詭異的是每個門口都放着一模一樣的洋娃娃,可愛的笑臉怎麼看怎麼奇怪。視線有短暫的模糊,一個小女孩背對着我,聲音微弱:“我在這裡啊!”腳步不由自主地順着她的聲音,她的背影而去。
大門突地緊閉,燈光隨之熄滅。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腳踝就被束縛着,被一直拖行。“什麼人!”我喊着,那速度越來越快,我清晰地聽見袁諾一和葉子柯追逐而來的腳步聲,估計是到了樓梯口還是什麼地方,我整個人被拖拽而入,昏天暗地的感覺讓我的大腦處於休眠狀態,失去了意識。
“我不是我,你不是你。。”絮絮叨叨的重複着這幾句話,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間內。一個女孩子坐在陽臺上,很是苦惱地說着。“誰在那裡?”我警惕地拿起房間內的一張椅子,漸漸地靠近她。“寧緋,你說我到底是你,還是你纔是我?”她回過頭,睜着天真無辜的眼睛望着我。我的椅子滑了手,掉落在地上,那張稚嫩的臉,分明就是童年的我。
“你說啊,我到底是誰,我是你嗎?”她伸過手來拽緊我的胳膊,使勁地搖擺着。我蹲下身,有些緊張地回答:“你不是童年的我嗎?”“不是!”她似乎是被什麼說中,甩開我的手:“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是我,你到底是誰?”她的臉模糊了,陽光刺眼地叫我睜不開眼睛,感受着她在我的身邊晃來晃去:“我叫寧緋,你只是我的影子。”恍惚間有許多的孩子出現在模糊的視線中,嘲笑的聲音很刺耳,我捂住耳朵吼道:“不要笑了!不要笑了!”
窗簾被風揚起,視線陡然間清晰,一個女人被高高地吊死在那裡,眼睛冰冷地看着我。我不斷地後退:“這。一定。是騙人的。。”我感覺到很冷,朝着牆角拼命地縮去。
“什麼叫騙人的,見到自己的屍體就那麼難以接受嗎?”那具屍體笑了起來,連面部表情都開始無比猙獰起來:“我就是你啊!你怎麼能夠忘記我呢?!”無數雙手將我拉向她,我閉着眼睛掙扎着不肯朝她那邊去。“你不過來,那就輪到我過去了,你可不要嚇到啊!”她眯起眼睛,手覆蓋着我的臉,一點點地消失在我的身體內,我聽見自己喉嚨不受控制地說:“我說過了,我就是你啊!你怎麼能將你自己丟掉呢?!”
巨大的恐懼感朝着我襲來,我死命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給我滾出來!你到底是誰!”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上了,陷入一片黑暗。“咳咳”我連續不斷地咳嗽起來,睜開眼睛才發現這裡是一處暗閣,僅有一點點的光照了進來。
瞥到自己腳踝上的繩子,我自言自語邊解着繩子,一邊自嘲道:“原來是夢,我只是昏迷了一段時間而已吧!”解着繩子的手,被冰涼的手握住:“你覺得那是夢?”長髮遮住我的眼睛,撲通的心跳聲變得急促起來。“爲什麼不敢擡起頭來看我,是害怕看到這具屍體,還是你。。害怕看到另一個自己?”下巴被狠狠地擡起,我被迫與那雙眼睛對視,血一般的紅色,讓我忍不住轉移了視線。
“你是誰?”好半天我才用正常的語速說出了這句話,她放開我嘴角殘留着一抹笑:“剛剛我回答你了啊!看來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這樣吧,你呆在這裡啊,我把我這些年經歷的一切都還給你,說不定你就記起來了。”
她飄忽着消失在屋內,我爬起來發現這裡是我從未來過的地下室,出口就在離我幾步之遙的地方。重新回到二樓的我,意外地沒有看到袁諾一和葉子柯,難道是到一樓找我去了嗎?
我隨意地走下了一樓,從窗戶裡看到他們離開的背影,怎麼會不帶我就走了?!我衝到大門口,想要開門,可這門卻像被什麼黏住了般,我毫無辦法。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的身影,我跑到窗前大喊着:“葉子柯!袁諾一!我在這裡啊!”我喊的這麼大聲,他們居然充耳未聞的樣子。不對,他們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爲什麼穿着跟我一樣的衣服,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她突然回眸對我一笑,我甚至聽見她要說的話:“你好好呆在這裡,來好好記起我吧!”
窗戶上生長出綠色的爬山虎,越來越快地遮住外面的世界。心下一陣驚慌,我拍打着窗戶:“葉子柯!袁諾一!.”直到外面的視線被完全掩埋,他們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我嘆了口氣,看來這回是被人冒用身份了。算了,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她到底是什麼目的呢?沒有取走我的性命,只是說了些雲裡霧裡的話,難不成對旖旎老師的事件有幫助嗎?嘎吱嘎吱,地板上有人走過的聲音,我背脊發涼,本來準備轉身的姿勢,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