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小草手上的玻璃片加了幾分力氣, 但是礙於對方用的是程漸軒的身體，所以並不敢真的將對方弄傷了。
“程漸軒”很明顯也清楚這一點，他轉過身, 似笑非笑地低頭看着璃小草。
“程漸軒“身上帶着的氣場很恐怖, 璃小草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你到底是什麼人？”
“程漸軒”閒適地靠在牆上, 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是程漸軒。不過不是那個程漸軒。”
“那他被你弄去哪了？”
“程漸軒”笑了一下，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既然身體是我的了, 那他自然就消失了啊。”
不對，肯定不是眼前的這人說的那樣。話本子並沒有異常的反應, 說明程漸軒並沒有死。
突然, 璃小草像是想起了什麼, 試探地問了一句，“你是將軍嗎？”
“程漸軒”臉色沉了下來, “你就不願意叫我程漸軒嗎？”
對方沒有否認，說明他就是程漸軒夢境中的那個將軍。
同樣地，璃小草也沒有對將軍的話進行否認，她確實不願意稱眼前這個人爲程漸軒。不過正如她一開始感受到的那樣，將軍和程漸軒的氣息分明同出一脈, 只是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讓將軍和程漸軒分離。
將軍不滿意璃小草的漠視, 他捏住璃小草的下巴, 滿臉不高興地看着璃小草, “看着我。”
璃小草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疑惑。
將軍眯了眯眼睛, 最後鬆開鉗制璃小草下巴的手，轉身離開了房間。璃小草不知道他出去幹嘛，但也沒有了跟上去的心情，只自己坐在牀上整理腦海中雜亂的信息。
過了將近四十分中，一股飯菜的香味從外面傳了過來。璃小草被香味勾的不停地分泌口水，在堅定立場和填飽肚子之間猶豫了好一會，不要臉地選擇了前者。
飯桌上擺滿了五道菜，每一道菜都樣式漂亮，令人食指大動。
將軍雙手撐在自己的下巴上，笑眯眯看着璃小草，“我會做飯，他不會。“
那副樣子就像是大狗搖尾巴求表揚一樣。璃小草默默移開了目光，一屁股坐在飯桌邊上。
菜的味道如同它的賣相一樣誘人。
璃小草忍不住吃了一大碗飯，小腹都被她吃得微微鼓起。
打了一個飽嗝之後，璃小草看向對面的將軍。將軍吃飯的姿態很優雅，雖然吃下去的量一點都不少，但是看起來就是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璃小草不僅紅了臉，只覺得自己的吃相粗魯，不堪入目。
將軍笑了一下，感嘆道，“瑤娘，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聽見這個稱呼，璃小草疑惑地糾正將軍，“第一，我叫璃小草；第二，我們之前並無交情。“
將軍放下筷子，低垂着眼簾，“怎麼會沒有交情呢？瑤娘怕是忘了我們的百年之約，也忘了將我一人丟在凡間。”他說着抿緊了脣，眼底浮起一抹怨恨。
璃小草試圖說服對方，只問，“那我問你，你的瑤娘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將軍擡起眼，淡淡說道，“瑤娘雖然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啊。我清清楚楚記得，瑤娘已經和我分離整整四千一百七十二年三月零五日了。日子過得太慢，我生怕將瑤孃的面容忘記了。”
璃小草摸摸自己的臉，剛想說，自己進話本子用的都是別人的長相，又突然想起來，在這個世界裡她似乎用的是自己的長相。她只能將這歸爲巧和，擺手否認道，“不對，我出生那年距今僅千年。瑤娘絕對不是我。”
將軍沉默地看了璃小草一眼，“算了，不願意認我也就算了。”
璃小草有苦說不出，“我真的不是你的瑤娘啊……”
將軍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到了其他事情上去。他問璃小草，”瑤娘你吃完飯就休息吧，我來收拾。“
璃小草有些無可奈何地泄了氣。估計她再怎麼糾正，眼前的人都不會改口了。那就讓他叫吧，畢竟將軍看起來也是一個可憐人。
據程漸軒說，將軍早年出生富貴之家，後來位高而權重，不應該是一個會洗手做羹湯之人，但是他偏偏手腳麻利，像是做慣了這件事的人一樣。
璃小草撐着下巴窩在沙發中看着將軍忙碌的身影，不期然想起了前幾天程漸軒故作鎮定其實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嘴角。
將軍一回頭就看見了璃小草的這個樣子。他的眸子暗了下來，手中拿着的玻璃杯咔地一聲碎成了幾瓣，尖利的玻璃渣嵌進了他的手掌之中，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他都毫無察覺。
當璃小草看過來的時候，他才連忙反應過來，將碎掉的杯子丟進垃圾桶之中，將最後一點東西收拾好也坐到了沙發上。
璃小草不可能忘記了解救程漸軒，她提意讓將軍講講自己的故事，希望能從這一段故事中找到線索。
聽見這樣的請求，將軍的眼睛亮了一點，本來冷硬的五官因爲笑容變得柔和起來，他整個人煥發出別樣的光彩，異常迷人。
“我叫程漸軒。”他第一句強調了自己的身份。
璃小草扯扯嘴角。
將軍定定看着璃小草，“我可以給你講故事，不過你要先叫我一聲程漸軒。”
璃小草有點不願意，“……將軍。“
將軍往沙發上一靠，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那我不講了。“
璃小草有些無奈，只好說，“好吧好吧，程漸軒。可以了嗎？”
將軍笑了起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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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滿堂的白幡，尚顯稚嫩的的臉蛋上出現了一絲對未來的迷茫。程家雖然顯赫，實際上也只有他祖父頂着，父親並不善武，在官場上也沒有多少建樹。如今祖父逝世，程家的輝煌也就會隨着這位舊年老將一起消逝。靈堂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這一點，故而在哭自己親人的同時，也悽悽慘慘地哭起了自己的未來。
少年走出靈堂，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坐在樹上吃着糖葫蘆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見他，瞪大了眼睛，嘀咕了一句什麼，瞬間消失不見了。
少年聽見了少女消失之前說的那句話，“誒呀，大意了，被發現了。”
少年有些疑惑，走到了那棵樹地下，擡頭看着只有幾片葉子的樹冠。
他皺眉，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對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有了傾訴的慾望，“我祖父去世了。”
突然少女又顯出了身形，“我知道，我就是專門過來看看人間的靈堂長什麼樣子。”她啃着冰糖葫蘆，天真爛漫地說出了這麼一段話。
少年被她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會消失，一會又突然出現？”
少女坐在樹枝上晃盪着自己的腿，兩個粉色的小鞋在少年的頭上擺來擺去，“我說我是天上的神仙，你可相信？”少女昂着下巴，十分驕傲，“我的父親是天界的晟日帝君，我生來就是神仙。”
少女本以爲自己會看見少年頂禮膜拜的樣子，那裡想到少年卻只是驚訝地點點頭，“我相信。”
這樣的表現也太難以叫人滿意了，少女氣鼓鼓地哼了一聲，跳下了枝頭，瞬間又隱去了身形。
靈堂中的長輩出來叫少年了，“程漸軒，你呆呆站在那裡幹什麼？”
程漸軒這纔回過神來，“哦，我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