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用手勢壓了壓廣場上人們的呼聲,他環視着整個小廣場,
“你等如今在北華安居樂業,北華也算太平安康,但是如果以爲日後就是天下太平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趙烈的喊話一結束,小廣場上的人都是停止了呼喊,他們屏息靜氣的聽趙大人的訓話,畢竟如今安生的生活可是沒多久啊,難道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北華是明人建立的,但是北華的一切都是從登萊得來的,想想運載你們的海船、發給你們的餉銀以及口糧、種子,軍兵身穿的兵甲以及大炮,沒有從登萊方面資助的銀兩,北華不可能建立起來。”
趙烈看着大多數人還是懵懵懂懂,確實,大多數是遼民出身的本地人來說,這些都是瞭解的不多,
“你等想想,如果登萊被建奴攻破,北華的外援斷絕,北華需要的牲畜、鐵器甚至還有女子,還能進來嗎。這是近處,如果建奴佔據了大明,建造了鉅艦,就能長驅而入此處,遼東的慘劇就要重演。”
看到許多人都是將信將疑,雖說他們也知道明軍先後在遼西大敗虧輸,大明的重要消息北華政務廳都是及時告知的,但是建奴威脅到北華,這個不太可能吧,畢竟建奴不喜水性,這誰都知道的。
“也許你們一些人以爲建奴不通水性,也沒有水師,但是如果建奴佔據大明,他們會象當年蒙元一樣威逼利誘漢人造船掌控水師跨海來攻的,因爲這裡有幾百萬畝良田以及幾十萬的明人,這麼肥沃的土地建奴是不會放棄的。”
趙烈倒也不是虛言,康熙時舉國建造海船,水師幾乎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就是爲了奪取臺灣,如今北華濟州的田畝丁口遠遠在臺灣之上,滿清更是不會放過。
而廣闊的中原大地會爲其提供充足的錢糧和人手組建水師,對於中原來講,水師的建立關鍵看天子的意志,只要他想,就能建立起來。
此時衆人大半是信了,因爲蒙元的例子在哪裡擺着呢,蒙人不識水性,但是他們的水師甚至遠征倭國,大多數的水師軍兵都是漢人組成的。
“因此,大明是否能抵擋住建奴的攻擊纔是緊要處,我北華如今不能袖手旁觀,本將聽聞,很多百姓如今只是關心自家的小日子,其他漠不關心,甚至對北華出兵倭國都有怨言,這是安逸的太久了,忘了遼東的教訓,當你們不修兵戈時,就是敵人來臨的時候,如果遼鎮有精銳精兵護佑,建奴還能一舉攻陷遼瀋,佔據遼東,你等還用背井離鄉嗎
。”
趙烈看着如今鴉雀無聲聽着的衆人,他手臂有力的一揮,
“絕不能等到敵人的刀槍砍在刺在我等身上時纔想起反抗,那就象遼東一般太晚了,須得未雨綢繆,在敵人強大以前就要剿滅他,你等說對不對。”
衆人都是大喊對,對趙烈的話進行呼應。
“嗯,相通了就好,你等回去後要通曉村民,大明的生死,是不是落入建奴之手,干係我北華能不能繼續過上好日子,萬不可輕忽。”
趙烈最後說道。
“你等有些人可能還是將信將疑,不過你等想想,如今大明只剩下山海錦州苦苦支撐,如果山海有失,大明休矣,如果有多處關隘還能多從抵擋,只有一個關隘,早晚有一天會被攻克,遼瀋如何,如此堅城尚不能保全,何況就是一個山海關,你們都是遼東軍戶出身,感同身受,想來會曉得大明如今是風雨飄搖中,如果我軍不支援大明,如果建奴佔據了大明,就會有千萬丁口,根本不是我北華能撼動的。到時就是建奴來攻打我北華了。”
萬基的話進一步加劇了這些人的恐慌,兩位大人說的應該沒錯吧,這可是他們天天供奉的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所言,立時底下響起亂蓬蓬的議論聲。
趙烈和萬基相視一眼,微微一笑,成了,今天只要在他們心裡打入這個楔子,加上日後的宣揚,北華的百姓都會鼓動起來。
畢竟這些都是經歷了戰亂的遼人和登萊人,他們對戰亂極度的恐懼,只要危及他們幸福的小日子,他們會同建奴的血拼到底的。
之所以有今天的講話,那是因爲萬基和顧五嶽都講到如今北華有些太安逸了,很多百姓都低頭只顧自家的小日子,對出兵濟州和倭國心有怨言,趙烈覺得是極爲不好的苗頭,可能腐蝕軍心士氣,須得儘早壓制。
接下來萬基白士第說明了議事會的章程,比如日後商議商稅農稅是否上揚,同時制定修改法令,還有是否向外出兵等等。
當然這要有個過程,三年後首先要由村民選舉各村議事,組成各縣的議事會,再從中選舉北華議事會議事,最後組成議事會,最後在五年後,開始正式施行。
這種安排,趙烈是爲了不耽擱如今的出兵等安排,如果同建奴決戰有了結果,議事會即使有了一定權限,對破虜軍的出兵等事宜也沒有了大的掣肘。
萬基和白士第的話讓這些村長們一愣一愣的,說實話誰當了議事,就有了很多有形無形的權力,這個他們曉得了,但是這些不是以往都由大人們把控嗎,如何此番可以由他們做主。
比如這個稅賦,從來都是朝廷拍腦袋就定下來了,此番卻是議事會裁定,怎麼說也不靠譜,不會是說說而已吧,如果是自己決定,誰還能允許漲稅賦,自己給自己加稅,不可能的事
。
也許就是大人們說着玩呢,因此他們大多數不是太在意,但是他們在意體面,能從鄉下村子到花都任議事,這是多體面的事情,說出去家裡的氣勢都不同,此外是不是給家裡的兒孫能帶來不同呢。
當然有些人也開始打着小盤算,如果成了議事,是不是就有了官衣,是不是在村裡就可以一言九鼎了。
“大人,這裡可是有些人心裡有些小心思,恐怕將來魚肉鄉里的都有。”看着下面忙亂的景象,顧五嶽小聲道。
“呵呵,人之常情,誰都想得到一些什麼,但是不可越界,昨晚同你講的成立監察部要儘快,從即日起就開始私訪下面的官吏議事的私評,如有罪證可即刻鎖拿。”趙烈看着忙碌紛亂的場景也是低聲道。
“大人這個法子好,看抓住幾個敢藐視大人將令的,處置後看看誰人還敢再犯。”顧五嶽軍情司出身,手段也偏於狠辣。
“這個不可說,朱元璋殺了多少貪官污吏,結果呢,殺了一批還有一批,沒個頭啊。”
其實他很想說,後世多時殺了判了多少,但是中外還是無法解決這個貪腐問題,如今更是如此,人的貪念真是無窮盡的。
顧五嶽也是暗自心驚,看來監察部會是個無窮盡的差事,很是麻煩啊。
大會結束後,顧五嶽被人等候了半天,說什麼也要請他吃飯,按說,對於普通議事的宴請,顧五嶽是不願意去的,但是這個人的面子是必須得給,這是因爲來人是魯銘德,顧五嶽一直對魯銘德有些汗顏,畢竟當初在鐵山,魯銘德可是被顧五嶽利用,變相成了叛徒。
而魯銘德一氣之下再也不同顧五嶽聯絡,雖說都在北華,但是再無聯繫。
今日這位仁兄宴請顧五嶽,顧五嶽只能給這個面子。
酒席上,魯銘德一再向顧五嶽表示感謝,如果不是顧五嶽,他魯銘德一家就會陷在皮島那個爛泥塘裡,可能今日屍骨已寒,沒什麼好下場。
此時魯銘德當然對顧五嶽極爲感激,席上老孟和魯銘德的兒子也向顧五嶽敬酒致謝,讓顧五嶽心情大暢。
畢竟利用魯銘德拿下鐵山,對於破虜軍是個減少傷亡損失的好事,是鐵山大捷的保證,但是對於顧五嶽也是有些不堪,當然,若是別人也就是無所謂,畢竟顧五嶽也給了魯銘德很多賄賂,但是顧五嶽不同,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如今魯銘德一家低頭認錯,可是讓他漲了顏面,同時說明他沒有做錯,終於解開了他心裡的一塊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