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陣後面剛開始大亂的時候,德川義直就曉得不好,恐怕後陣抵不住明人騎兵的追擊,畢竟他這個陣型擺設就是爲了前鋒接敵的,是個虎頭蛇尾的陣型。?.?`
誰曾想明軍騎兵竟然鬼祟的從後面衝入,後面的雜兵戰力如何,他太清楚了,這些小藩豪族的所謂常備,你還不如說他是看家護院的更準確,單打獨鬥可能有兩手,戰陣爭雄,那就算了吧。
德川義直即刻派人告之中路的加賀藩、高田藩、福井藩等諸藩,立即佈陣守住,說什麼不能讓明軍繼續追擊下去。
他的尾張藩還真不能亂動,明人到底來了多少,誰也說不清,萬一他抽調主力回援,而明人又從前方攻擊怎麼辦。
因此他只能讓尾張藩在原地佈陣等候。
很快中陣加賀藩的總大將傳來消息,高田藩、福井藩等諸藩的一萬餘足輕已經奔潰,明人騎軍數千正在驅使敗軍衝陣,加賀藩正在勉力維持,望藩主早作準備。
什麼準備,這是客套話,其實就是說,那啥,就要頂不住了,不行,您先跑。
德川義直如今真是羞憤交加,兩萬餘軍勢一擊擊潰,但是如今沒有法子,須得趕緊想辦法擺脫明人騎兵的追擊,否則整個大陣能讓明軍從頭追到腳,全盤奔潰。
他一眼就看到官道右前方緩坡臺地上的大善寺,這可是個居高臨下易守難攻的地界。
他即刻下令尾張藩六千藩兵前往大善寺,據寺而守,總比在曠野裡對上數千明軍騎兵要強多了。
德川義直髮下了命令,尾張藩的藩兵即刻向右前方的大善寺前進。
大善寺據此只有兩裡有餘,藩兵們感覺很快就能抵達。
但是後面突然紛亂異常,德川義直回過身一看。?.?`立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洶涌的人潮向這裡跑來,說是人潮真是半點不誇張,數千上萬的各藩藩兵丟棄了旗幟、頭兜、兵甲,他們瘋狂的向東跑着。
他們是不得不如此,後面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明軍騎兵在後面砍殺着,踐踏着。目的就是一個驅趕。
在王海州的號令下,破虜軍的騎兵根本不深入敵軍大陣中,就是在後面砍殺落伍者,製造着恐怖,給所有的藩兵一個示範,你只要跑的快,不落在後面就沒事,如果你落在後方,那就是槍挑刀砍馬踢。
這樣的結果。讓所有的藩兵瘋狂的向東跑去,至於什麼停下來阻擋明軍,傻子才落在後面呢。
爲了加快逃跑的速度,他們將刀槍鐵炮具足等等一一拋棄,目的就一個加快速度。
結果就是地上的這些物件成千上萬,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對破虜軍的追擊速度確實有些影響,畢竟這些東西太密集了,戰馬以往沒有見過這些地上的物件。會不知不覺的放慢速度。
這絕不是說倭人的藩兵戰力如此低下,相反如果是步陣對決。倭人的足輕是個難啃的骨頭,他們有鐵炮有步弓有槍林,有各級武士的節制,戰力相當的不俗,能讓破虜軍折損極重。
但是他們幾乎沒有應對大股騎軍突襲的經歷,幾乎就是一張白紙。
因此一旦被鐵騎突破陣線後。即刻大崩,如泄潮的海水般無可阻擋。
其實他們的亂勢也讓破虜軍騎兵驚詫,什麼情況,這可是萬餘軍兵如今就在原野上四散奔逃。
當然驚詫後就是痛快,這下戰事可是輕鬆了。你什麼也不用考慮就是追擊吧。
破虜軍是痛快了,尾張藩的藩兵們發現如果他們不加快腳步就得步亂軍的後塵,也得捲入亂勢的大潮中完蛋大吉。???.?`
此時德川義直大急,他即刻命令軍兵拋掉一切沒有的東西,立即全速衝向大善寺。
尾張藩的藩兵即刻將輜重包括羽箭、藥包、米糧、炊具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拋棄,即刻小跑着向東開進,此時這條官道上洶涌的人潮都是向東奔命。
後面的破虜軍則是控制的馬速驅趕他們,只要落後的就是大砍大殺,如今已經有兩三千人被砍殺在路上。
德川義直和近千的騎兵當先進入大善寺,這些七拼八湊的騎兵本來是在前方壓陣的,一旦同大股明軍接陣,德川義直不用他們上前同明軍數千上萬騎軍對陣搏殺,只有能護住藩兵足輕的兩翼就可以了。
可惜明軍突然從後衝擊,這些騎兵都已經是無用的準備,如今都成了德川義直的近衛。
大善寺佔地數畝,也算是一箇中型寺院了,看着室內曾經豪華的修飾,武田家也曾經投入錢糧盡力扶持。
但是如今都已破敗不堪,畢竟武田家敗亡苗字滅絕已是四十餘年前的事了。
寺內如今只有二十幾個僧人而已,他們看到蜂擁而至的大軍各個靜若寒蟬。
德川義直向來信佛,在尾張廣修寺院、多讀佛書,但是今天他可是顧不上這些了。
他焦急的看着自家還有多半里才能趕到的足輕們,心裡七上八下,因爲明人的騎兵已經接近到兩裡的位置。
要說戰馬這點距離很快就會追上,因此德川義直不錯眼珠的看着後方明人騎兵的速度。
好在大股的人潮阻擋了明軍的通道,雖說明軍也看到了尾張藩還算是齊整的足輕衝向前方那個寺院,但是方纔他們只是驅趕爲主,現下他們想衝出前方數千上萬人堆積的地方,竟然一時不得推進,沒法子人太多了。
就這樣,尾張藩的步隊和衝在最前方的加賀藩的一部分藩兵終於安全抵達大善寺。
近八千人將這個寺院的大院裡擠得滿滿當當的,好在這個寺院還有高兩丈的破敗的院牆防護。
這些人衝入後,立即在德川義直的號令下開始佔據院牆,有這段破損的院牆就有了阻擋明軍騎兵衝陣的依仗。
此時外面突然哭喊聲大作,德川義直急忙登上院牆一看,只見,明人的騎兵已經改變了策略,他們數千騎兵分成幾大股突入沒有來的及逃入寺院的大股藩兵。
此時藩兵們當然不會坐等被斬殺,如今沒有了活路,那就是拼死吧。
可惜的是他們的兵甲絕大部分扔在了逃亡的路上,此時拿什麼武器同明軍拼命。
只有部分番頭武士保留了太刀和肋差,有沒有搞錯,太刀肋差其實是在武士對決的時候使用的,它們是很鋒利,但是極薄的刀身和極短的刀身決定了戰陣爭雄,它們就是一個杯具。
就是揮動起來兵器的主人如今也是有氣無力,全力奔跑了數裡,這些武士都已經精疲力竭,短時間根本無力作戰。
明軍的後背馬刀和騎槍在人羣中肆無忌憚的砍刺,甚至戰馬就能將倭人的藩兵踐踏致死。
此時前面兩裡內立時化成地獄,簡直就是一場大屠殺。
德川義直目眥欲裂,畢竟此番大敗他有很大的責任,是他確定的陣型。
但是他如今卻是眼睜睜的看着毫無辦法。
此時有人開始不斷的拍擊寺院的大門,這是一些逃過來的其他藩的藩兵在苦苦哀求進入寺內。
但是尾張藩的總大將家老黑田真之拒絕了開門,反而命令尾張藩的藩兵開始用砂石堵塞大門。
“黑田,爲什麼不讓他們進來。”看到這個,德川義直大怒。
“秉藩主,如今寺院裡已經擠得滿滿當當的,如果再有大批人員進來,我尾張藩連休息的地界都沒有了,如果熬上幾天如何禦敵,只怕睏倦致死了。”
黑田真之大聲的勸誡道。
德川義直痛苦的一擺手,黑田說的沒錯,但是他看到眼前的悲劇不禁心中大痛。
德川義直寂寥的向大殿走去,步入大殿後,大殿的主佛是大方廣如來正寶相莊嚴的端坐在那裡,只是由於年久失修,佛像的頭部到處是雨水發黑的浸痕,彷彿正在向世人哭訴幾十年來的悲慘遭遇。
看到將軍步入大殿,方丈帶着幾個僧人急忙上前服侍。
德川義直虔誠的進香,然後在大方廣如來前面骯髒的蒲團上跪拜下來,嘴裡唸唸有詞,顯得極爲的篤信。
此時外面哭喊聲大作,德川義直緊閉雙眼嘴裡嘟囔着,他是打算眼不盡心不煩,做一個鴕鳥躲避了。
外面的哭喊聲是因爲很多的足輕從大門進入不得,於是開始從一些破損的院牆攀爬,想要進入寺院裡。
外面是血腥的地獄,這些倭人藩兵只想逃入安全些的寺院,爲了這個他們相互協作的攀登院牆。
尾張藩的藩兵們用槍桿等擊打,將不少藩兵擊落院牆下,但是,外面的藩兵如果不想被砍死在外面,就只能進入寺內,因此他們瘋狂的攀登,即使被擊落還是重新再來。
甚至將一些尾張藩的藩兵拉扯下院牆,黑田真之大怒,在他的號令下,尾張藩的藩兵開始用長槍刺殺攀登登上院牆的其他藩的藩兵,這樣哭喊聲嚎叫聲告饒聲怒罵聲在院牆周圍響起。
這小騷亂讓大善寺化身骨肉相殘的地獄,讓裡面不斷誦經的德川義直如坐在火上烤般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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