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日本海風高浪急,浪濤翻滾如牆,十分危險。這個季節正是颱風高發季節,歷史上那場神風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颳起的,掀起的濤天巨浪將元軍拍進了海底。而在三百年之後,1945年十月中旬,同樣颳起了一場超級風暴,一舉拍沉了美國十二艘驅逐艦和護衛艦,令美國太平洋艦隊損失慘重,以至於很多日本人扼腕長嘆:“日本爲什麼不多堅持兩個月呢?如果我們再堅持兩個月,說不定就可以在神風的庇護下重創美軍,扭轉戰局了!”當然,扭轉戰局什麼的純屬意淫,就當時日本國內的情形,別說刮神風,就算將木星的超級風暴搬過來也沒屁用————爲了熬松油連松樹根都挖光了,就這樣也僅僅湊夠給大和號作一次單程航行的油料,還重創美軍?準備啃人肉跟美軍打下去麼?
但是不得不說,十月中旬的日本海確實非常危險,並不適合大規模軍事調動。
可現在,卻有那麼一支艦隊頂着滔天巨浪,揚帆前進,目標正是長洲藩的大本營,荻城。
“這片海域真是危機四伏啊。”威尼斯城邦共和國的悍將尼德蘭閣下望着前後左右翻涌的浪峰,額頭見汗,“相比之下,地中海平靜得像個澡盆子!”
吳勝微微一笑:“很刺激,不是嗎?”
尼德蘭苦笑:“確實很刺激。”
前方出現一個小島,大家頓時高度緊張起來,瞭望員用望遠鏡緊盯着海面,大聲指揮着舵手修正航向,避開可能隱藏在海面之下的礁石。有海島的地方往往意味着有暗礁,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那些暗礁不顯山不露水的,看似無害,可一旦撞上,再大的船也得粉身碎骨,那是要死一大船人的,所以經過這種海域的時候必須慎之又慎。好在每條船上都有熟悉這一帶的海域的日本漁民在橫刀的指揮下主動自覺的充當起帶路黨的角色,給明軍戰艦當引水員,否則想要安然通過還真有的點難度。
堪堪通過這片危險的海域,遠遠的,一角尖尖的帆影從海平面後面冒了出來,接着又是一角,再一角……瞭望員叫:“發現敵軍艦隊!至少有十六艘戰船,正在與我們迎頭對開!”
能在這片海域出現的戰船,也只能是長州藩的運兵船隊了。沈廷揚精神一振,叫:“殺過去,包圍他們,殲滅他們!”
變形金剛艦隊齊刷刷的調整航向,搶逼風口,把帆張滿。強勁的海風把帆吹得高高脹起,在風力的推動之下,變形金剛艦隊四艘戰艦猶如離弦之箭,撲向那支倒黴的運兵船隊。炮手們七手八腳的掀開炮衣,打開彈藥箱從裡面取出炮彈和藥包開始裝彈,這一切顯得有些忙亂。怎麼說呢?變形金剛艦隊訓練雖然嚴格,但是實戰經驗並不多,在這種風高浪急的天氣接敵,手忙腳亂也在所難免。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士氣,所有人都鬥志昂揚,信心百倍,他們堅信自己的艦隊可以將一切強敵撕成碎片!
十海里之外,十七艘大型帆船正劈波斬浪,奮勇向前,船上滿載着糧草和兵員,沒錯,這是長州藩的運兵船隊。長州藩屬於比較好戰的一個藩國,九州戰事一起,從家主到武士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憋足了勁要主宰這場足以震動整個日本的戰事,在這數百年未有的鉅變中狠狠的出一回風頭,贏取巨大的政治資本。現在這十七艘大型帆船總共運載着三千名士兵和兩千石糧草,這樣一支力量在日本算是相當強大了,不管放在哪個戰場都是很有力的補充,日本武士們同樣士氣高昂,對着海上起伏不定的巨浪又唱又叫,不亦樂乎,絲毫不知道自己正朝着死神的血盆大口奔去。
瞭望員突然用力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之後發出一聲狂叫:“戰船!敵軍戰船!”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日本武士順着瞭望員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四艘大型戰艦正排成一線朝他們衝過來,速度快得驚人,桅杆頂上,日月旗揚風招展,是明軍戰艦!區區四艘戰艦就敢如此囂張的向十幾艘日本戰船發動攻擊?日本武士們都氣樂了,紛紛叫嚷:“衝上去幹掉他們!衝上去幹掉他們!”性急一點的已經迫不及待的給火槍裝彈,準備戰鬥了。
明軍戰艦還真帶種,居然都不看敵軍的反應,活像一頭見了紅布的公牛,徑直撞了過來。日本艦隊的指揮官怒罵:“八格!明狗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內了!”一邊指揮船隊調整隊形,一邊連聲催促炮手們裝彈準備發射,他要明軍好看!
十七比四,四倍兵力的優勢,這場海戰似乎沒有任何懸念,大家都非常興奮,送上門來的武勳,不要是傻瓜!
然而,明軍對此有不同的看法!
雙方的距離都在飛快的縮短,很快就接近到八百米了。
沈廷揚喝:“開火!”
等待已久的炮手在同一時間點火,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隆隆炮聲驚雷般響起,壓倒了浪濤的呼嘯,變形金剛艦隊四艘戰艦的艦首同時騰起大團白色硝煙,灼熱的膛焰噴薄而出!日軍戰艦的艦長見狀都撇了一下嘴,叫:“愚蠢的明國人啊,你們是在浪費炮彈!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打得中————”
尖嘯聲!
十幾發120毫米口徑高爆*挾着死亡的呼嘯劈頭蓋臉的猛砸過來,落在日軍戰船附近,炸起一排排巨大的水柱,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可怕的閃焰讓剛剛還在興奮得又跳又叫的日本武士瞬間安靜得像只雞(此雞非彼雞,我是指那種警察叔叔掃黃時逮住的那種,“安靜如雞”就是這麼來的),黝黑的臉更是微微發白,我的娘咧,這是什麼鬼炮,怎麼這麼嚇人!
第一輪齊射無一發炮彈命中,這也正常,海浪太大了,船一直在顛簸,哪怕是直瞄射擊,想打中這麼遠的目標也不容易。沈廷揚怒罵:“你們怎麼搞的,啊?這麼多炮彈,愣是沒有一發打中的?好歹給我打中一發啊!修正一度,開火!”
艦艏大炮馬上修正,裝彈,開火,前後間隔不過三十秒,快得嚇人。日本武士尚未從高爆*爆炸的恐怖場面所造成的衝擊中回過神來,第二排炮彈又到了。艦隊指揮官驚愕萬分:“明軍的大炮怎麼打得這麼快!?”
廢話,後裝炮的射速當然要比前裝炮快得多,如果連這點優勢都沒有,楊夢龍砸下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這一輪炮擊仍然效果不佳,只是炸起的水柱比上一輪更密,離日本戰船更近一點了而已……不,還是有一發炮彈命中了居中的一艘日本戰艦!棗核形彈頭輕而易舉的洞穿木質甲板,在戰船內部猛烈爆炸,爆炸衝擊波排山倒海的擴散,木質艦牆登時化爲齏粉,二十多名水手和武士粉身碎骨,化作沫狀碎肉和血雨四散飛濺,慘烈之極。這還不算什麼,最最要命的是爆炸將裝填在炮彈內部的黃磷撒得到處都是,沾到哪裡燒到哪裡,好些僥倖逃過了大爆炸的水手被黃磷濺了一身,全身着火,發出痛苦至極的狂嗥,四處撲騰翻滾,然而就算他們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扯下來,那火仍在身上猛烈燃燒,一直往骨頭裡鑽,直到把他們燒成一堆漆黑的骷髏!
沈廷揚勉爲其難的點了一下頭:“還不錯,總算打中了一炮……再打!”
然後又是一輪齊射。首先中彈的那艘倒黴到家的戰艦再次中獎,連中兩彈,一發擦着桅杆爆炸,彈片呈扇形傾泄而下,甲板上的日本武士稀哩哇啦倒下一大片,甲板上血火交織;另一發擊穿甲板,一直鑽到底艙爆炸,將戰艦炸穿了一個腳盆大小的窟窿,海水狂涌而入,瞬間吞噬了被彈片擊中,正倒在血泊中蠕動的傷員。現在這艘戰艦上的日本人嚐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底艙是瘋狂灌入的海水,上層是一片火海,不斷有日本武士帶着一身大火狂叫着從甲板上縱身躍入大海,試圖撲滅身上的大火,至少大火撲滅之後還能不能活着上船……顧不上了,先弄熄了再說!
轟!!!
數十名日本武士在雷霆萬鈞的暴烈之聲中化作一蓬血雨飛揚而起,左翼一艘戰艦的*庫被炮彈擊中,成桶*在倉庫裡轟然爆炸,將木質艦牆當成薄薄的彈殼炸得粉碎,很多日本武士在爆炸強光一閃間沒了蹤影,更多的則以零件狀態貼到了破破爛爛的艦牆上————真的是被射到牆上去了。猛烈的爆炸又引發了存放在炮位上的*的殉爆,那艘倒黴倒到姥姥家的戰船乒乒乓乓的炸個不停,桅杆被炸成幾截,船帆變成了一堆燃燒着四處飛舞的破碎布片,幾分鐘之後,這艘戰船就從海面上消失了,船上近兩百五十多人幾乎無一倖免。
日本船隊指揮官大驚失色,嚎叫:“還擊!衝上去貼着他們打!”他還算聰明,從這三輪炮擊便看出了明軍在火炮技術上佔據的巨大優勢,就他們所裝備的那些歐洲都淘汰了的前裝滑膛艦炮,在八百米距離根本就夠不着明軍戰艦,唯一的辦法就是衝上去貼着明軍戰艦打,這樣纔有一點還手之力,如果繼續保持七八百米的距離,他們只能被明軍戰艦當成靶子逐一擊沉,連開火還擊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