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又將目光望向了萬大全道:“大全,大壯的本事怎麼樣?”
“底子不錯,不過還差很多。”
羅信點點頭,望着牛大壯道:“大壯,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在羅府當普通家丁。只要你忠心,勤勉便可以。第二個選擇,就是加入羅府的侍衛隊,也就是我的近身侍衛,要時刻保護我的安全,當然也時刻會面臨生命危險。但是,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夠,想要成爲我的親衛,會被萬大全狠狠的操練,如果你忍受不住,就當一個普通的家丁吧。”
牛大壯懸起來的心放下了,同時心中也涌動着感動,羅信並沒有殺他的心思,這還用考慮嗎?他立刻道:
“侯爺,小人什麼苦都能夠吃,小人要成爲您的親衛。”
“好!”羅信向着萬大全道:“他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侯爺,我會狠狠地操練他的。”
“去吧!”羅信擺擺手。
萬大全帶着牛大壯出了門,羅信將翟東讓的肖像收了起來。起身換了一身便服,便從後門離開,兩刻鐘之後,羅信出現在茂盛衚衕。
“老爺!”
王翠翹見到羅信前來,高興地迎了上來。兩人也多日未見,羅信也有些思念,便放下了心中事情,和王翠翹大門一關,到牀上纏綿去了。
半個多時辰後。
王翠翹趴在羅信的身上,用手指輕輕地在羅信的胸膛上划着圈圈道:
“老爺,您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奴家?”
羅信伸手撫摸着王翠翹光滑的脊背道:“我們在景王府內有人吧?”
“有!”
“派人去和何心隱取得聯繫,和他約定一個時間,在賈家樓老地方見面。和他聯繫的暗語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徐府。
書房內。
徐魯卿悲傷地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父親,此時徐階的頭髮已經變得花白,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原本就不太挺直的脊樑更加地佝僂了。
“父親!”徐魯卿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您已經是內閣首輔了,您又何必……”
“內閣首輔?呵呵……”徐階自嘲般地笑了兩聲道:“我算是什麼內閣首輔?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傀儡。爲父謹小慎微地熬死了嚴嵩,那是因爲爲父沒有實力堂堂正正地幹掉嚴嵩。爲父諂媚皇上,甚至置黎民百姓於不顧,修建玉熙宮,那是因爲爲父在皇上面前,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但是爲父不想一輩子都這樣,爲父不想一輩子都像嚴嵩那般,只是大明皇帝的一條狗。主人心情高興的時候,就丟給狗一根骨頭。不高興的時候就踹狗一腳,甚至把狗黑殺了。
而狗呢?
不管自己的心情好,還是不好,見到主人的時候,都只能夠搖尾巴。”
說到這裡,徐階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低沉地說道:
“我不要做那樣的狗,士大夫不是狗,應該是士大夫和皇家公治天下。但是,爲父鬥不過現在的皇帝,所以爲父便只好將希望寄託在下一代皇帝的身上。原本爲父選擇的是裕王,裕王性格懦弱,很容易掌控,而且爲父一直做的不錯。但是,誰能夠想到,憑空出現了一個羅信,那小兒憑着機靈和諂媚,竟然贏得了裕王的信任和依賴,將爲父漸漸地排擠了出去,甚至已經讓裕王開始厭惡我。
如此,即便是裕王登上大寶,那又與我何干?
呼風喚雨的是他羅信,而不是爲父。”
即便是自己的父親,徐魯卿在心中也不由一撇嘴,羅信是機靈和諂媚嗎?
人家那是真正的南征北戰的軍神,那是真正出過書的大儒,那是真正解決大明財政的能臣。不過這些話不能夠說出口,便低聲道:
“父親,只要羅信能夠做到士大夫和皇家公治天下,這不也算是實現了父親的理想嗎?”
“那能一樣嗎?”
徐階憤怒地瞪着徐魯卿,隨後又嘆息了一聲道:“羅信太年輕了,爲父不放心啊!”
徐魯卿默然片刻道:“父親,難道每個有理想的首輔,都要走上和皇帝對着幹這條路嗎?”
“是!”徐階堅定地點頭道:“每一個有理想的首輔都會這樣做。如果沒有做,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我相信,即便是嚴嵩當年,也不是沒有那個理想,只是他做不到,就如同爲父如今一般,唯有將希望寄託在下一代上。所以,爲父才如此計劃,想要得到景王的依賴。但是……唉……”
“那……非得如此嗎?士大夫就不能夠和皇家和平共處?”
“你太年輕了!士大夫和皇家不可能和平共處。”說到這裡,徐階的臉上現出欣慰之色道:
“你今天能夠提出這個問題,也意味着你成長起來了。爲父很高興。”
“但是……爲什麼?”徐魯卿還是迷惑。
徐階的目光變得深邃道:“我們儒家治國的理念是什麼?”
“三綱五常!”
“對!”徐階凝聲道:“但是三綱五常中,君是最高的綱,沒有任何對君的約束。”
“對皇帝的約束?”徐魯卿的臉上現出震驚之色。
“是啊!”徐階嘆息了一聲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剋,一個沒有相剋的君王,那是天下的災難。一切都按照君王的喜好行事,那個國家怎麼會好?
縱觀歷史,每一代皇朝的覆滅,都是因爲皇帝失去了約束。所以,對君王的約束,便成爲了每一朝代宰相的職能。
但是……
我們這是士大夫做的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一代不如一代。
魯卿,你也熟讀歷史,應該知道。在強大的漢朝,在宰相上任的時候,皇帝是要向宰相行禮的,稱作拜相。在盛唐,宰相是可以在皇帝面前坐着的。到了宋朝,宰相便只能夠站着了,再看看我們如今的大明,已經取消的宰相這個職位。
好吧!
這個內閣首輔也相當於宰相,但是我們大明這些歷任內閣首輔,便是站着,也是膽戰心驚。
這不應該是一國宰相應該擁有的待遇,作爲宰相,那就是一國士大夫的首領,他有義務和責任限制帝王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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