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秦霜七的身上其實受的傷害要比驚宇流芸嚴重數倍,加上之前從張家逃出來時都沒有痊癒的傷,不得不說,秦霜七的毅力是真的非常驚人的,就連驚宇流芸都不禁暗自動容。
如果換作任何一個人,受了這麼多的傷害,恐怕沒有幾個人可以像秦霜七此時這樣淡定了吧…
楚榮雪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她忍住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的將秦霜七身上的血跡清洗,簡易的包紮傷口,不過一個小時左右,一切便已經完成了。
“他受的傷很嚴重,可不可以讓他在這裡休息幾日。”楚榮雪沒有回過頭便對驚宇流芸發問道。
驚宇流芸冷淡道:“有什麼關係嗎?你幫他拖延時間,他就一定能夠幫助你恢復記憶嗎?”
楚榮雪搖頭,“雖然不肯定,但是他需要休息。”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他的?難道你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幫助你恢復記憶嗎?”驚宇流芸很現實的說。
楚榮雪頓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看着秦霜七如此坦蕩,一點沒有死亡臨頭的感覺,這不禁讓楚榮雪心生起一種煩悶的感覺。
“你們的時間,你自己分配便好,總之我可不會給他餘出太多的時間,總歸是要死的人,我要是你的話,肯定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如此無情的話語,讓楚榮雪的心中都升起了一陣寒意。
也許,她只對秦霜七一個人無情吧,但至少還是有情緒的,沒人知道,其實驚宇流芸對待除了自己身邊的人,對所有人都是漠視的沒有任何情緒的。
楚榮雪還想說什麼,秦霜七卻已經穿好了衣服,咧嘴笑了笑,道:“不必修養,對我來說,練功便是最好的修養,況且練功隨時都可以練的呢。”
“可是你…”
楚榮雪還想說什麼,秦霜七卻伸出手指豎在了她的脣前,輕聲道:“不用在意我的,我會在這幾日裡,儘量幫助你恢復記憶,這樣也好了卻我一樁心事了,至於我的傷,我已經習慣了,不算什麼。”
這一句不算什麼,但卻真的包含太多太多了,究竟要受過幾次傷害的人,纔對這樣的傷都已經到了麻痹的地步了呢?
帶着羊皮卷,秦霜七回去見了龍寬一面,又與龍冬兄弟二人交代了許多事情,接下來的時間,也就是秦霜七和楚榮雪一起度過的時間了。
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裡,秦霜七曾用過無數的辦法,帶着楚榮雪去過所有他們去過的地方,爲她講述過許多過去有關他們的故事,可是他卻發現,楚榮雪除了會陷入深思,她根本無法想起任何。
已經最後一天了,也許楚榮雪恢復記憶是不太可能了,那麼驚宇流芸也不可能會再去給他更多的時間。
他能奢求什麼呢?只有用這餘下的時間,來陪一陪楚榮雪,希望能給她留下一些值得懷念的記憶罷了…
迎着晚霞,秦霜七和楚榮雪坐在一處荒野的大石頭上,這裡,是他和龍秋兒一起呆過的地方,這一次他帶楚榮雪來,就是希望她能夠記住這個地方。
此時,天邊被渲染成血紅,秦霜七和楚榮雪肩並肩的坐在這大石頭上,聽着偶爾潺潺流水拂過的聲音,兩個人的心,異常的恬靜。
“雪兒,也許這一次我做不到承諾的了,也不能幫你恢復記憶了…”秦霜七有些苦澀的呢喃着。
聞言,楚榮雪出奇的表現的是那麼的平靜,似乎是聽着一個最簡單的訴說一般。
不能夠恢復記憶嗎?一直以來,她似乎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要掙脫什麼,可是無形中卻有着一種束縛,讓它根本無法掙脫。
也許,這真的是鍾炳熄在搞鬼,封存了她的記憶。
可是,面對眼下這一切,和她心中最美好的願望比起來,恢復記憶,還是她自己最想要的了嗎?
她似乎有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如果可以,她不需要恢復記憶,她也不再去報仇,只需要有一個人在身邊的感覺,那就是秦霜七…
秦霜七心疼的將楚榮雪攬入懷中,他知道她不會反抗,雖然不知道爲什麼。
楚榮雪腦袋輕依在秦霜七的胸膛上,又輕輕擡起頭,眼角瞥見了那張線條清晰的臉龐,她感覺到那張臉上,有着說不出的溫柔。
“那你呢?明天就是你和驚宇流芸約定的時間了,難道你甘心被她帶走?”楚榮雪忽然問道。
秦霜七不禁有些驚訝,她最關心的是這些,而不是自己能不能夠爲她恢復記憶?
他苦澀一笑,搖頭,“命運如此,我能有什麼辦法?她太強大了,我根本無法從她的手中逃脫。只是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實現對你的承諾…”
一陣冷風吹過,楚榮雪的身體突然發起抖來,其實,並不是因爲她冷,才發抖,而是她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緒。
也許失憶前,她曾愛過他,而失憶後,她忘記了所有,當再次看到他時候,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愛上了他。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不跟她走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楚榮雪忽然聲音微乎其微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摻和着柔風,飄進耳朵中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動人。
“我也不想跟那個女人走,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我的能力比她強,或許我還可以爲我的命運一搏。”
“她會殺了你的。”
秦霜七微微收緊一些對楚榮雪的懷抱,微笑道:“她想我死,你不也是嗎?”
“可是我…”
楚榮雪不知道那句話要怎麼說出口,曾經她有很多次的機會殺了他,可是最終她卻都沒能下得去手,爲什麼?
秦霜七似乎已經發現了,楚榮雪的眼眶中,多出了眼淚的交織。
“記得我第一次傷害你的時候,你躲都沒有躲,那時候我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感覺,可是現在,卻有些清晰了,我很明白,當時的我真的心痛了,長刀插進你的胸口中的時候,我真的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了你的眼神…”
秦霜七默默的聆聽着楚榮雪訴說的這些,他忽然有種很大的滿足感,那就是楚榮雪對自己的愛,絕對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她已經再也不記得自己了,哪怕她忘記了自己的臉龐,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對自己的愛,卻是沒有一點缺減的保留着。
也許就是那僅存的愛,在她的心靈深處燃燒着,楚榮雪因爲不熟知這些,所以她纔想極力想起來過去,好去屆時她心中那奇異的感覺。
“我曾一直都想要想透徹的原因,我已經有了答案,所以記憶對我也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就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你能夠一直都留在我的身邊,可不可以…”
“雪兒,你…”秦霜七忽然意識到,事情似乎變得更加不好了結了。
“不可以嗎?你說無法兌現承諾,那你的承諾我不要了,我可以換一個,如果能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那我們就一直逃吧,哪怕逃到天邊,我都要跟你一直逃下去,好嗎?”
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句話,足以說明,她就是在對秦霜七表白,她想要不顧一切的留住秦霜七,哪怕放棄一切,放棄過去的仇恨。
一個人,可以愛上另一個人兩次,這已經足以說明,楚榮雪對秦霜七的渴望,她真的想要把他當成自己的精神寄託啊!
也許換作以前,秦霜七一定會熱淚盈眶的把楚榮雪抱緊,並且沒有任何顧及的帶着她離開,去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兩個地方,過起幸福的生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變了,他秦霜七,早已經不是那個過着平凡生活的秦霜七了,在他的世界裡,除了殺戮,就是爾虞我詐,就算他逃離到世界的邊緣,無論是李汀,還是楊家,或者是驚宇流芸,都不可能會放過他,既然如此,他何必連累楚榮雪呢?
“雪兒,謝謝你,不過也許我真的無法陪你實現這個美好的夢…”
“爲什麼?”楚榮雪突然揚起頭,俏臉上滿是不甘。
“明明我放下了仇恨,即使不再記起以前,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你爲什麼不能夠做到這一點?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的啊!難道你真的言而無信嗎?”
說着話的同時,楚榮雪早已經淚花氾濫,梨花帶雨了,那星點般的淚水,看着叫秦霜七是那麼的鑽心的難受。
可是,容不得他不自私一回了,他只想保護好所有愛自己的女人,就算他自己送死,也不允許楚榮雪受到一點傷害…
“答應我,帶我離開好不好?我不想你死,真的不想…”
一直以來的冷漠,孤獨的楚榮雪,就在快要離別的今天,她的感情爆發了,這也讓秦霜七感受到了她的熾熱,原來她的內心,始終都是一團火,只是她自己人不清這份感情而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