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可是你的兒子?”孫悟空平靜地問道,看不出絲毫慌亂,眸子開闔間,精光流轉。
“兒子?不不不。”孫東陽嘴角翹起,掛起玩味的笑容,“你是寶藥仙丹,價值無可估量,足以讓仙人動心。”
“嗯?”孫悟空聞言,微微一滯,很不理解。
“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孫東陽面帶笑容,娓娓道來,“你是我撿來的,是一個怪胎,更是一味神藥。”
孫東陽舔了舔嘴脣,眸子中滿是貪婪的幽幽綠光,道:“唔,猶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時,那種馥郁芬芳,撲鼻而來,讓我回味至今呢。”
此刻的他,沒有一絲慈祥與寧和,反倒像偷進羊窩的狼,就差流出哈喇子。
“你知道嗎?那時的你,還是一塊頑石,卻散發出藥香,救活了重傷垂死的我。”孫東陽一臉貪慾,不緊不慢地講着,像是在講述故事。
“我把你抱回來了,欲要煉化你,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促成你的誕生。”孫東陽面露懊悔之色,“再來煉化,已經遲了。”
“但我在等,等你長大,等寶藥成熟,等你重傷,然後再採摘下。”
“嘿嘿,這一日,我等了十多年,終於到了。”孫東陽面容扭曲,神色猙獰,眼神火熱,似火炬在燃燒,要焚燬虛空。
“你……”孫悟空渾身冒冷氣,如墜冰窖,不寒而慄。
孫東陽太陌生,太可怕了,謀劃十幾年,一直披着虛假的面具,掩藏那顆貪婪的心。
“哎呀呀,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小時候的你,多乖多聽話,每天黏着我,不肯撒手。”孫東陽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笑容。
“你這麼做,難道不怕家族的人,羣起而攻,討伐你嗎?”孫悟空脊背都滲出冷汗,強作鎮定,出言恫嚇。
“哼,那些老傢伙,全都是廢物、垃圾,只知浪費資源,始終無所成就。只要我能更進一步,將會帶領孫家,走上巔峰。”孫東陽髮絲飛揚,顯得很張狂。
“你好狠的心,莫非……大哥二哥,都是你害的?”孫悟空瞳孔中光華閃爍,露出一絲懼色。
“悟仙,悟學?不,他們都是被別人害死的。”孫東陽突然瘋狂起來,臉色變幻莫測,一時猙獰,一時惱悔。
他像是陷入困境,神志不清,痛苦地掙扎着。
“轟!”
孫悟空渾身金光噴薄,激盪出一股氣勢,蓋壓四方,彷彿脫困的神明,重新出世,將要君臨天下。
藉着說話的契機,他一直在蓄力,運轉葬土經和焚天經,療養傷勢,準備一舉掙脫束縛。
他成功了,磅礴的氣勢透發出,猶如決堤的山洪,毀滅一切,不可阻擋,將孫東陽震退,脫離其魔爪。
“該死!”孫東陽怒吼,瞬間恢復清明,神色狠毒,眸光冷冽,射出血光。
一手探出,猶如金翅大鵬之爪,可撕裂虛空,抓向孫悟空,要再次擒拿住他。
孫悟空自然不答應,奮起反抗,金色的拳頭打出,金光熠熠,彷彿在推動皓日而行,碾碎萬物。
“嘭!”
爪子與拳頭轟擊在一起,發出浩大的波動,氣浪滾滾,餘波肆虐,將華麗的房屋震塌,化爲廢墟。
“發生什麼了?”
“有人攻打我孫府嗎?”
“難道是逍遙門餘孽殺上門來?”
孫府的人,個個惶恐,心中惴惴不安,很擔憂,害怕有人尋仇上門。
儘管驚懼,他們還是朝着聲源趕去,要一窺究竟。他們心繫孫家,爲了家族,捨棄殘軀,丟掉性命,亦在所不惜。
“這……家主,三公子,你們怎麼了?”他們趕到現場,看見孫悟空和孫東陽對立,怒視對方,殺機凜然,彷彿有莫大仇怨。
這讓他們瞠目結舌,亦很不解。
“噗!”孫悟空大口咳血,剛剛癒合的身體,又出現裂痕,開始龜裂。
“哈哈,你終究是重傷未愈,根本不能和我匹敵!”孫東陽哈哈大笑,神情兇狠而貪婪,彷彿野狼,在審視獵物。
“你的實力?”孫悟空身體一顫,眼眸中,有一抹掩飾不住的驚駭。
孫東陽的實力,出乎他的預料,強悍的過分,竟臻至先天境,比起逍遙門大長老,尤勝幾分。
若是在全盛之期,他或可一拼,可如今重傷未愈,無法抵擋。
“家主,三公子,發生什麼了,你們父子倆,爲何自相殘殺?”福伯走上前,想要勸解。
“滾!”孫東陽眼眸中閃過戾色,一揮衣袖大風起,卷向福伯,將他卷飛,砸在地上,口吐鮮血。
“家主,你太過分了,竟然對族人下狠手。”一位拄着柺杖,鬚髮皆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擡起柺杖,指着孫東陽,怒斥他。
“倚老賣老的廢物!”孫東陽眼神冷漠,眸中射出血光,動了殺機。
他伸手向前一點,一抹光芒射出,要洞穿老人的眉心,絕滅他的生機。
“放肆,孫東陽,你居然敢對族老動手!”
“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孫東陽你瘋了,還不快快跪下認罪!”
“莫要以爲你是家主,就可以胡作非爲!”
後方,年事已高,老邁不堪的孫家族老,紛紛怒吼,呵斥孫東陽。就連一些小輩,都神情憤懣。
“聒噪,老不死的,想要我跪下認罪?都給我去死。”孫東陽滿臉猙獰,殺機畢露,一股煞氣,從他體內噴薄出,震懾住所有人。
他連連出手,一道道光芒,從指尖彈出,激射向族老的頭顱,要擊潰他們的靈魂,真正滅殺他們。
孫悟空見此,心頭一震,一股寒氣,竄過脊樑骨,直衝天靈蓋,讓他渾身冰冷,寒徹心扉。
孫東陽太狠辣了,連族人都不放過。
陌生,無情,嗜血,瘋狂,暴戾,此刻的孫東陽,令他心寒,感覺很陌生。
或許,這纔是他的本來面目,以前,只是戴上僞裝,掩蓋了殺性,如今,他無所顧忌,敢將屠刀揮向親人。
想歸想,手上的動作不慢,他同樣彈射出幾道光華,不過並非攻擊孫東陽,而是攔截下他的攻勢。
“砰!”“砰!”
指芒對撞,宛如彗星撞大地,發出宏大炫目的光芒。
“噗嗤!”
吐血聲交織成一片,雖然指芒被攔截,但兩者碰撞,擦出的波動,非那些老人能夠抵擋的,依然噴血倒飛。
“反了反了,孫東陽,你竟敢真個下手,我們要廢除你的家主之位!”一位傷勢較輕的老人,站起來怒喝孫東陽。
“不知死活!”孫東陽眉眼倒豎,眼中寒光湛湛,彷彿在看一羣死人,他再次出手,真的是要滅親。
“想殺他們,先過我這一關!”孫悟空大喝,身化流光,衝向孫東陽。
他不想獨自逃脫,不能看着這些人,無辜枉死,更何況,他被孫東陽牢牢鎖定,無法逃脫,還不如拼死一搏。
“好,先擒了你,再收拾那些老傢伙!”孫東陽狀若雄獅,彷彿發狂了,渾身繚繞着殺氣,撲殺向孫悟空。
孫悟空手持金箍棒,猛地砸下。這一棍,勢大力沉,哪怕是一座山嶽,也可轟碎,宏偉的殿宇,亦可砸塌。
始一出手,周圍的孫家人,都驚駭不已,他們知曉三公子強大,以一己之力,覆滅整個逍遙門,此刻親眼所見,還是恍然如夢。
“雕蟲小技!”孫東陽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翻手一轉,手中出現一杆旗幡。
旗幡出現,天空中瀰漫起濃郁的陰氣,黑氣翻滾,似烏雲壓落下來,讓人心生恐懼,雙股戰戰。
旗杆是白骨做成的,骨骼光潔如玉,流動光輝,泛着森冷的寒光,旗面通體黑褐色,血光縈繞。
恐怖的殺機,從旗面上噴薄出,化作實質,猶如水澤在緩緩流淌。
旌旗搖曳,血氣籠罩,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很多,彷彿遠古戰場上飄揚的旗幟,沾滿了血跡,凝聚了無數陰魂。
“砰!”“砰!”
附近很多孫家小輩,承受不住兇威,爆體而亡,化成一團血霧消散。老一輩的強者,亦大口吐血,身體開裂。
“你們退開!”孫悟空大喝,勒令他們撤退,免受波及。
他與孫東陽的戰鬥,臻至先天級,這些人修爲低下,身體孱弱,根本不能抵禦,靠得近,只會枉死。
白骨旗幡搖動,陰雲滾動,天上的太陽,都被遮掩住,投射下大片陰影,宛如一塊天幕,化白晝爲黑夜。
陰風怒號,陰魂哀嚎,彷彿厲鬼,撲向孫悟空,要撕咬他,吞噬掉他的血肉。
“砰!”
劇烈的波動盪漾開來,彷彿洪水肆虐,天災**降臨,非人力可擋。
地面裂開,附近的樓閣庭院,全都崩塌,成爲廢墟,煙塵漫天,飄散在空中,擋住了視線。
“裡面什麼情況?誰會獲勝?”
“三公子一定要擋住,否則我們就危矣!”
“三表哥,你一定會勝利的。”孫雀眼眸緊閉,長長的睫毛輕顫,雙手合十,口中呢喃,在爲孫悟空祈禱。
“孽畜,不肖子孫,一定要罷黜孫東陽,嚴懲不貸!”幾個族老氣得頭頂冒煙,花白的鬍鬚顫抖。
周圍的人聞言,全都無奈地搖搖頭。
到了現在,這些族老還看不清形勢,真以爲自己至高無上,一言九鼎,可以號令孫家所有人。
一旦孫悟空敗了,別說懲罰,能不能活命都難說。
這一刻,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所有人都希望孫悟空能獲勝,能降伏孫東陽。
“嘭!”
一聲巨響,一道人影,從漫天煙塵中跌飛出來。
“噗嗤!”孫悟空艱難地站起身,大口咳血,身上傷勢再次復發,甚至更嚴重。全身龜裂,猶如燒壞的瓷器,裂紋遍佈。
“敗了,三公子敗了?”
“我們都要死嗎?不,我不想死!”
“啊……怎麼會這樣?”
當孫家人看清落敗的是孫悟空,全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而後惶恐起來,嘶喊着,尖叫着,怒吼着……
“三公子!”福伯身體顫抖,灰色袍子上,沾滿了血跡,踉踉蹌蹌地走向孫悟空。
“咻!”
一道光華衝來,福伯瞬間爆炸開,炸成血霧,血液、碎肉,濺在孫悟空的臉上、衣服上。
“嗡!”他當場懵了,腦袋出現空白,而後淒厲地大吼,彷彿受傷的野獸。
“你們都要死!”孫東陽從塵煙中走出,聲音冷冽,充滿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