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樹下,心臟

它小小個的樣子,更是萌得可愛。

寧玥瀅既驚又喜,想要伸指頭去碰它,卻又有些不敢,不過見它模樣並無半分惡意,更多是那種懶洋洋的樣子,微眯的眼睛總覺得可能隨時合上,卻不知它的腦瓜裡裝着什麼。

見它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肩上,寧玥瀅道:“我要去找那個大壞蛋,你也要跟我一起去麼?”

白貓又只是仰頭“喵”了一聲。

聽不懂貓言,也不知它在搞什麼,聽得它的叫聲,而且沒其他反應,她全當它是在肯定的回覆,於是道:“那你在我肩上可要坐穩咯。”

說完,瞧了它一眼,它依然一副慵懶狀,既然沒反對,那便是同意了。她張開雙臂,向那棵閃着金光的大樹游去,心想一定要找到那個大壞蛋,但願他還在這附近。由於一心想着被搶的火玄晶,對於曾九釘她竟沒了一點懼意,倒是希望馬上碰到他,然後將火玄晶搶回來。

來到了樹邊,見樹上的那個窟窿很大,直徑至少有四丈長,裡面金光盪漾,異常的寧靜。

這個窟窿,是因爲那場狂暴麼?

她側目看了一眼肩上的白貓,想起那場狂暴,剛纔又見證過它身子的自由伸縮,料想它肯定擁有着非凡的本能。如果它能道人言,自己便可以問它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一些與它相關的東西,比如它爲什麼會在月鏡湖底、爲什麼會在樹中某個樹洞的地下以及這棵樹的來歷。

好多疑惑,她都理不清。

她遊入了那個窟窿,遍處尋找曾九釘的下落,洞中已不再錯綜複雜,很多小的洞府在當時的狂暴中支離破碎,窟窿破出,裡邊開闊得很。

然而,這樹也是神奇,這個窟窿似乎已將整個樹身打穿了,可從窟窿的這一頭卻看不見它的另一頭,似乎沒有盡頭。視野裡,可見的只是閃閃的金黃,還有一些懸在水中漂浮的雜碎。

反覆尋找,始終不見曾九釘。

又尋了很久,依然找他不見。

要不死了,要不逃了,她這般想。只是,如果他死在了那陣狂暴裡,火玄晶應該會遺落在這附近纔是,可尋了這麼久卻都沒有看到,難道它碎在了那陣狂暴裡?思尋於此,她竟有幾分難過。石牧師兄送的禮物,就這麼毀掉了麼?

不會的,不會的。

我一定要找到它!

划動雙臂,繼續尋找。在樹洞裡尋不見,她便到樹外找。這樹實在太大,繞它遊一圈,可是費勁不小,直覺告訴她遊了至少兩個時辰方纔游完一圈,累得她不得不停下歇息。

白貓一直蹲坐在她的肩上,微閉着雙眼,偶爾耷拉一下雙耳,甚是享受,任她如何遊動彷彿都影響不到它。

寧玥瀅側目望它,目光柔柔,好想將它捧到手心,輕撫它那軟綿綿的白毛,道:“小白白,你餓不餓啊?很久沒吃東西了,我肚子好餓……”

“喵~”

白貓睜眼,朝她叫了一聲。

她繼續道:“雖然餓,但我還是很想去找尋石師兄送我的那顆火玄晶,卻又不知上哪兒找。”

歇息了片刻,遊往樹的底部,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來到樹底,只見樹根錯綜複雜,纏繞在一起,每條樹莖最小也有一個成年人的身體那般大,大的則哪怕有十個人合抱也抱不過來。

這樹根這般不沾地,如何存活?瞧見這棵樹的樹根都懸空在這無盡的湖水中,不接地面,不沾泥土,她滿腹竇疑。

樹根纏繞之間,有閃閃的金光透射出來,竟有幾分刺眼,和之前見到的可不一樣。

她游到近處,覺得這些樹根這般纏繞,就像是裡邊包裹着什麼東西,不禁好奇。但它們纏得甚緊,而且整體又非常龐大,外加透射出來的光輝有些耀眼,這麼近的距離倒是不好觀察。她往後退去,退了很遠的距離,這才停下來。

從遠處觀去,猛然發現,那些樹根所纏繞的形狀,竟似一個人的心臟,透露着森森詭異!

見此,她一時驚住了。

人的心臟?真的好像!

裡邊,透出道道金光,像是蘊藏着無窮的能量。

無形間,給人感覺,“心臟”裡像是藏着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隨時可將“心臟”撐爆!

裡面,會是什麼?

她怔怔地望着那個懸在樹底的“心臟”,總覺得裡邊透出的金光竟帶着幾分森冷,大爲奇異。

“喵~”

肩上的白貓站起,伸了個懶腰。

寧玥瀅問它:“小白白,你可知道,這樹根裡包裹着什麼嗎?”

白貓望她,藍色的眼睛便如寶石一般,耀着清澈的光輝,很是靈活。像是聽懂了她的問話,搖了搖頭,幅度很輕,隨即張口“喵”了一聲。

寧玥瀅自言道:“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

湖水平靜,金光灑布。

她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也不知自己在這下面待多久了,也不知馮前輩他們怎麼樣了。瞧了一眼那些樹根纏繞而成的“心臟”,雖然很想摸個明白,但轉眼想到馮前輩他們很可能正在擔心自己,可不能在此久待,得先回去與他們匯合才行。至於火玄晶,當下找不到,說不準曾九釘已帶它離開月鏡湖了。如果是這樣,自己於此再怎麼找也只是瞎找,不會有結果。

所以,她下定了決心:先離開這裡,去客棧與馮前輩他們匯合,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跟他們說一說,然後再重回此處探個究竟,卻也不遲。

對着白貓,寧玥瀅道:“小白白,你要跟我一起回岸上麼?”

白貓打了個哈欠,沒其他表示。

寧玥瀅道:“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咯?”

擡頭上望,周邊灑滿金光,頂上卻一片漆黑,就像是沉暗的漆夜一樣。

不知,這裡,距湖面,多遠?

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心臟”,金色的光芒從裡邊透射出來,讓她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

咕嚕……

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唉,還是先回去吧。

她輕輕咬了咬嘴脣,然後往上游去,游去。身後的金光慢慢遠去,遠去。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層的湖水,歷經了多長的時間,她只是一個勁地在往上游去,不停地游去。好在沒了那些樹須來干擾,所以她可以全身心地只顧着上游。

好累,好睏,好餓……

遊着遊着,她漸覺體力不支,而意識也有些恍惚了。此外,游到上方,水開始嗆人了,呼吸也開始困難了,各種不暢,有種溺水的感覺。

就在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之際,她覺得,有一股力量在推着自己上升,竟不費一點氣力了,便像是身體自己上升、而非費力遊動的一樣。

……

她悠悠醒轉,睜開眼睛,黑夜環蓋,四面無聲。

我……

來到湖面了麼?

她有這樣的疑問,但身體乏力,竟是連動也不想動一下,便這樣靜靜地躺着,面對着這片沒幾顆星點的夜空,呆呆地望着,出神地望着。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移動。

身下,也不知是什麼,只覺得軟綿綿的,躺在上邊很是舒服。此刻正是渾身沒勁,躺在這天然的牀上,自是舒暢無比,不想起來了。

冷風吹來,甦醒了她的意識。

她吸了口氣,緩緩地爬起身來,摸了摸額頭,覺得一切安好,然後環顧四面,天夜蒼蒼,湖水茫茫,多半還是在月鏡湖的湖面。啊,我終於回到湖面啦!對着寂夜,她大聲喊了一聲。

心間,雀躍不已。

這時,她忽然意識到:既然是在湖面,那我身下的這片是什麼?當即低頭,只見一片白毛,軟乎乎的,不禁一怔:竟是在小白白的背面!

小白白……

她想起來了。

自然,正是大白貓在馱着她,浮在水面上,慢慢漂行,顯着一副閒然自得的樣子。

寂夜下,湖面上,一隻大白貓,一個嬌人兒。

見她醒來,大白貓“喵”了一聲。聲音裡,透着一種歡愉。

寧玥瀅坐在它的身上,垂着頭,摸着它背上軟綿綿的白毛,暖乎乎的,柔聲道:“小白白,你又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啦。”

大白貓依然只是“喵”叫了一聲。

漂行了很久,終於來到了岸邊。待她上岸,大白貓縱上岸來,像是一團棉花,落地無聲。轉瞬間,它身型變小,又騰到了她的右肩上。

寧玥瀅與它漸熟,伸手碰了碰它的腦瓜。它伸過頭來,蹭着她的手指,樣子很是親呢。

寧玥瀅面色關切,道:“你在湖下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知能否適應岸上的生活。”

它只是蹭着她的手指,似乎很是享受。

寧玥瀅又道:“對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便叫你做小白白,也不知你會不會不高興。”

白貓一臉歡欣地叫道:“喵~”

見它一副歡欣的樣子,寧玥瀅面露喜色,甜甜地道:“喜歡就好,那以後就叫你小白白咯!”

白貓眨眼看她,點了點頭。

寧玥瀅很是開心,笑顏如花,道:“我叫寧玥瀅,我們以後就是朋友啦,很好很好的朋友。”

“喵~”

小白白應聲道。

舉頭,見天色仍黑,不知還是不是當初的那個夜晚,或已經是另外的夜晚了。

馮前輩他們這麼久不見我,肯定會很焦急吧?我得趕緊回去纔是,可不能讓他們擔心了。

想到這裡,她開始尋路往客棧方向行去,步履如飛。

希望,他們無事,都還在那裡。

對於月鏡城,她很清楚。當上岸的一刻,便知道自己處在哪個位置、客棧在哪個方位。

穿過一條條冷冷清清的街道,一切都還在她的記憶中,沒有更改。走了大概三炷香的時間,忽然聽得前方有腳步的聲音,趕緊停下,左顧右盼了一圈,當即閃身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裡。

腳步臨近,伴着人的說話聲。

夜下,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一人道:“閻長老,寂域之匙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是個男子的聲音。

可是,這個聲音……

寧玥瀅雙眸睜大,內心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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