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下了一個月的雨,黎芮躺在牀上,腿上放着筆記本,鼠標來回滑動着在JJ,腦子裡胡思亂想,難道真的世界末日了麼,一整個月的傾盆大雨把道路都給淹沒了。還好她住的這個小社區建在一座地理位置蠻高的小矮坡上。
不過家裡的糧食也都快吃完了,要趕緊出去補充。
嘆了口氣,L市本來地理位置就偏低,連續一個月的大雨,市裡地面的水位,已經沒到人小腿膝蓋過。而且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公交車還正常運行,小區裡的米糧店,大小超市早就關門,最近的農貿市場離這裡要半個小時的路程,沒有公交車,那就要一路淌水過去。
最怕去了農貿市場還關門。
黎芮把筆記本往被子上一放,跪趴在牀上,透過牀頭上的窗戶往外看。現在是正中午12點,外面卻跟夜裡似的,黑糊糊的天,陰沉沉的烏雲,雷鳴閃電,大雨傾盆。更兼的,還有呼嘯的狂風。
時不時,她還聽到了誰家陽臺上花盆掉落在地的巨大“哐當”聲,前幾天新聞裡就說,市民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現在風太大,容易刮落那些擺放在陽臺上的花盆,掃把,工具什麼的,甚至還有一家的店名牌子掉下砸到了人。太危險。
真不想出去,這天氣。家裡的鉛筆傘,那小小的枝幹能支撐得住這麼大風麼。
黎芮憂鬱又煩惱,這都幾天吃白米飯配着可口粒粒腸,她再喜歡吃臘腸,那也吃厭了。好想吃糖醋排骨,水煮魚,酸菜魚,辣炒牛筋啊。
現在已經沒有幾家小飯店開門,不知道那些大酒店,茶座,西餐廳還營業不,雖然她平日裡是絕對捨不得去那些地方吃的,現在她真的很願意捧着錢挨宰。
想着想着,把燈打開,照亮了黑暗的臥室,黎芮爬下牀來,到廚房翻找翻找東西。
黎芮是孤兒,父母早早在她讀高中時去世。
所幸家裡有一套二室一廳的全款老套房,還有父母親遺留的十來萬塊錢。這些錢,支持着黎芮讀完高中,上了大學,現在已經大四,轉眼就要畢業。
省吃儉用的黎芮,還留了一萬多塊錢。
父母的房間,黎芮常年的鎖住,不改動也不願意開着觸景生情。她就住着小小的側臥。
學校在大雨的第三天,宣佈正式放假,具體什麼時候開學,等待郵件通知。
黎芮本來就宅,父母去世後也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學校一放假她回到家就到小區裡米糧店買了一袋米一些臘腸,再去超市收羅了許多的零食小吃,罐頭豆瓣魚什麼的,儲存在家裡廚房。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除了開頭還會去正常營業的菜市場買點新鮮的蔬菜,肉蛋,牛奶,後來出門發現菜市場裡的菜販子都消失的七七八八,只剩孤零零的幾個外地來的農民菜販子還堅持崗位。她趕緊的一次性買了衆多蔬菜,尤其是耐久放的大白菜。
後來第三天她又出來了一次,一看這下子連外地來的菜販子也堅持不住,那水已經漫到腳腕上。
社區裡24小時營業的天天人便利店關門,兩家小超市金龍,大當家的門也都緊緊閉上。
想買點東西,只能去最近的那個農貿市場,或者是市中心偏北的大型農貿批發市場。就那兩個地方,還有可能正常營業。
把廚房的燈打開了,昏黃的燈光驅散了一室的黑暗,黎芮檢查了下廚房的冰箱,櫃子。
冰箱下層空當當的,就剩下些李錦記的辣椒豆瓣醬,排骨醬,黑胡椒醬,蒜蓉醬之類。
上層還有兩包湯圓和一盒子可愛多的迷你小冰激凌。
小廚房裡四五個箱子和抽屜,幾乎都空了,也就些幹木耳,幹香菇,幹桂圓肉和小紅棗。除了這些耐久放,所以買了許多的乾貨,新鮮的東西,連臘腸都被吃光。
應該買個十盒八盒的肉酥,黎芮後悔的想。
電飯煲裡還有一些米飯,黎芮盛了碗飯就着幹桂圓肉吃。白飯配着甜甜的幹桂圓肉,往日裡黎芮真吃不下,現在餓得一口接一口的吃光。
“真的要出門了。”黎芮自言自語,她想着雖然大米還有,但是剛吃飯沒有菜也受不了啊。而且看着雨的架勢,還不知道要下多少天才滿意啊。
大冬天的,南方沒有暖氣,黎芮家裡雖然有空調,從小也沒這個習慣浪費電開暖氣的。又下了一月的雨,冷氣混着溼氣,穿過厚厚的羽絨衣直透入人的身體。黎芮打着哆嗦回房間找衣服穿。
出門一趟肯定要被淋溼的,身上的新羽絨衣她捨不得,還是上個月艾格減價時買的。找了件往年黑舊的羽絨衣,本來穿的太臃腫難看,已經被她拋棄了,正適合今天出門穿,淋溼了也不心疼。
但是下身就煩惱了,她多少年沒穿過塑料水鞋了,家裡的那雙塑料水鞋還是小學時穿過的,現在也穿不下。鞋櫃子裡就長靴,中靴短靴,這些都是不防水的。
穿了條舊舊的棉褲襪,艱難的選中那雙她還是蠻喜歡的長靴,黎芮整裝待發出門。剛一開門,黎芮就聽到驚人的呼嘯狂風。正中午,黑黑的樓道,一個人也沒有。更難過的是,樓道里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以前都是大白天的出門,夜裡窩家裡哪都不去的黎芮,還真沒有黑燈瞎火的摸黑下過樓。
心裡不停安慰自己,四樓了,三樓了,快二樓了。
心臟一顫一顫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呼了。
好不容易出了陰暗安靜的滲人的樓道,黎芮逃也似的打開傘就往外衝。結果那猛烈的狂風一把把她的鉛筆傘吹得變了形。
勉強有一絲路燈微光的黑夜裡,黎芮時不時因爲傘被吹翻而倒退幾步,身上早就被大雨淋溼,一腳踩下去,地上的積水可以賤到她衣服上去。
出了社區,看着路上行人幾乎沒有,車倒是有幾輛,她走道車站路牌下等公交車。
結果是她等了十多分鐘,鉛筆傘時不時被吹的傘面飄飛,她全身變得跟浸泡在水裡似的。失望的看看公交車來的方向,遠遠的,完全沒有往日那大大長長的車體身影。黎芮只好自己一步一步的往農貿市場走去。
剛到了轉彎口,她就看見一輛三輪馬達車。
以往她是絕對不坐的,可以兩塊錢坐公交車,爲什麼要做五塊錢的三輪車。這時候卻顧不上,“三輪車,這裡,這裡……”
三輪車停住了,黎芮撐着東倒西歪的傘趕緊跑過去上車。
開車的是個三十幾歲黃臉男人,等黎芮上了車,開口就是不商量帶着惡氣的聲音,“姑娘,今天不二價,起步價50,去的話馬上走,不去就下車。”
50,往日的十倍啊,好坑人啊,黎芮驚了一驚,望望外頭的滂沱大雨,狂風猛嘯,現在在車內清清爽爽的,坐着也舒服,“我去,50沒關係啊,師傅你可以等我買了東西再送我回來麼,等我一下我給你貼1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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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臉男人啓動馬達,粗聲道:“去哪,說好超過10分鐘不等。”
“農貿市場,謝謝師傅。”
農貿市場還好真的開着,這裡地勢還算高,市場外面雖然水位高着,但是裡頭屋子建的高,水還是沒滿進來。但這雨再下幾天,就難說了。
裡頭的東西,全部漲了價。漲個三倍四倍的還算厚道,漲到五倍六倍的那也是大有人在。
黎芮帶的幾百塊錢,一下子全花了去。她出門時聰明的帶了大書包,重的都放書包,輕的就提手上。
出來農貿市場一看,那位三輪車伕,早不耐煩的另外接了客人走了,空蕩蕩的馬路上,過膝的積水,黎芮看看兩手的糧食,收好的鉛筆傘,再擡頭看看天,冒着雨最後一腳一腳的往家裡走。
這條路上,以前就荒涼,現在更是沒人,走在路上黎芮心裡也很沒底。雖然是正中午,大白天,可現在天黑的就跟夜裡似的。
走了幾分鐘,前面便是馬路,人行要走的是一條巷子,黎芮不敢這麼黑的天,走那大馬路。這路上的車,都是疾馳而過的,下着雨人家能不能看清旁邊有個人還難說。最後還是選了巷子,她暗暗祈禱並安慰自己,還不到夜裡呢,肯定沒啥事的。
怕什麼來什麼,剛跟自己說不怕不怕,哪有那麼多壞人。角落裡就竄出一道黑影來。
黑影子是個瘦小的男人,上來就亮出了一把刀,“把錢,把東西都給我交出來。”
黎芮旁邊就是一處人家的入門臺階,她放下了手裡的三四袋子食物在上面,又解下背後的書包,取出扁扁的皮夾。
瘦小的男人把刀尖對着黎芮,一步一步挪過來抓過皮夾就看,才一眼就憤怒的扔進水裡,“**的耍老子,快,給我錢,交出錢來。”
黎芮快哭了,“真沒錢,都買吃的了,求你拿着吃的讓我走吧。”
男人更憤怒,一道閃電打下來,照亮了巷子,他眼尖的看見黎芮脖子上戴着的一條翡翠墜子,“脖子上那是什麼,快取下來給我。”
黎芮手護着脖子上的翡翠墜子,“別,這不值幾個錢的,只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求你拿了那些吃的走吧,我也是窮人一個。”
男人衝上前來把刀對着黎芮脖子,就要扯那翡翠吊墜,“你哄爺爺呢,趕緊的把這玩意給我。”
黎芮雖然害怕,但是不能容忍父母遺物被奪,掙扎着去推男人,想要逃走。男人刀鋒控制不住,在黎芮的脖子上劃了過去,血一下子飈濺了出來。
黎芮痛得一下子失去了意識,她沒有聽到,男人見鬼了似的大叫:“鬼,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