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道呈之字形直通地底深處,坡度也極爲峻陡,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少年月了,用來搭建階梯的木材早已爛的不成樣子。兩個趟子手探頭向下看了看,剛纔楚原丟下去的冷焰火從爛掉的階梯口子跌落下去,恰好落在下面一層的階梯上一前一後,二人沒敢直接往下踩,身上都綁上粗粗的麻繩踩從暗道的階梯上才晃晃悠悠的往下走去,在洞口探頭的幾個人都提心吊膽的,前面兩個趟子手每走一步,腳下的木板都發出咯吱咯吱的斷裂聲,等走到第一個拐角的轉角處,身上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楚原先前還爲這兩個趟子手捏了一把汗,看那二人安安穩穩的下去,並沒有遇着什麼害人的機關,鬆了一口氣,用手電筒向下面的階梯照了照,向後揮了揮手,着人也拿了條繩索,捆住腰身又往下走下去好幾個人。
這時羅力湊了過來,好奇地問楚原,是怎麼找到這暗道的,也太準了。
楚原對他說:“剛纔我一看到這黑石柱上的壁畫就想起來了先前在九幽塔下面的壁畫,你還記得剛剛感覺好像有人在看你嘛,你知道爲什麼嗎?那就是壁畫上的眼珠子,跟那九幽塔裡壁畫上的眼珠子都是同一種材料——就是明宇說的那種西域天晶琉璃!這眼珠子就是機關的開啓按鈕,我也就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打開了一條密道……”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剛剛差點給嚇出一身汗!這玩意兒真是挺嚇人的!”羅力聽罷連點頭,說道:“西域天晶琉璃?這裡不就是西域嗎?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裡就是天晶琉璃的原產地呀!”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吧!不過這眼珠子的材料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如此雷同的設計,足以表明那九幽塔和這片沙漠,這個沙城,這個地宮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沒錯!這些機關設計精巧,連木質階梯都已經腐爛,不知道有多少年,機簧卻依然可以正常運轉,其中原理甚至遠超現在的科學技術,這些塔拉爾王國的工匠們要麼就是受到了什麼未來人的指點,要麼就是天才!”
卻說那些趟子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初時也是擔心這階梯走道上有機關,各自都拉開了些距離,大概過了有十幾分鍾,從下面傳來趟子手的呼喊聲,好像是發現什麼東西了!整個暗道階梯的牆壁上已經被先行下去的人釘上了許多鋼釘,鋼釘之間都用繩索連接起來,衆人稍事休息,便由一個年長的鏢師帶領着小心的跟着下了去。
楚原和羅力跟着下去,大概就下了七八層階梯的位置,在牆壁上又發現了一個寬約一米,高約二米左右的甬道,甬道的四壁也是石頭材質,壘砌的平平整整,頭頂砌成拱形,天花板上盡是佛教之中的人物壁畫。
這天花板上的壁畫大多刻畫的是一閃縹緲的飛天畫像,與那九幽塔中的壁畫風格大同小異,更讓楚原心裡確認這兩處一定存在着某種關聯。這些壁畫顏色比起九幽塔中的更爲鮮豔,色料鮮豔如初,楚原找個塊石頭墊了墊腳,摸了摸天花板上的壁畫,眼睛雖然是天晶琉璃所制,但並不能移動。
老管家說,這些飛天並不算常見,一般都只出現在陵寢之中,象徵着陵寢的主人能夠羽化飛天,這些飛天的形象先前多半是胡人形象,到後來與道家的飛仙形象相結合,最後又傳到了西域。衆
衆人一路跟進甬道,不一會就走到了甬道的盡頭,盡頭之處是一扇石門,衆人試了試,並沒能將石門推開。正是因爲石門的關閉,所以這條甬道之內的空氣顯得有些不流通,這也間接使得牆上的壁畫保存完好。
衆人在甬道之中摸索了小半天,始終沒有發現任何能夠觸發的機關,至少,在甬道里面是無法打開的。
“他奶奶的,誰這麼無聊,在這裡建了道門,幹嘛還偏偏要封死,真是吃飽了撐的!”
楚原喃喃道:“壁上刻着飛天,那爲何偏又將這條道封住,這道門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呢?建造地宮的工匠們總不至於自斷後路吧!”
“工匠們還不至於這麼傻吧……”羅力突然想到了什麼,打了個激靈道:“難道,是這甬道這邊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不成?”
老管家突然開口道:“你們有所不知,這是仙門,生人是打不開的,哪怕你們是天神!傳說中,如果真的有逝者能夠羽化登仙,必定會由此路到達此處,打開仙門,從此到達極樂仙宮!”
羅力不信道:“我去!能從墳墓裡爬出來,那也就是殭屍了!還成什麼仙,肯定是唬人的!”
衆人聽了老管家說的傳說,在甬道內又徘徊了片刻,覺得後背都有些發涼,終於出了甬道準備繼續向下探索。
不知道爲什麼,楚原一路上跟着鏢師趟子手們往下走,腦海裡就不斷浮現出以前看過的盜墓電影,什麼九層妖塔,精絕古城,什麼屍香魔芋,青銅神樹之類的魔物。這階梯越往下走,下面的空間就顯得越大,行動之間還能感覺到涼風習習,只不過吹到身上更多的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階梯越往下,就變得越陡起來,沒過多久,衆人很快便停住了腳步。
羅力四下瞧了瞧,轉身對楚原說道:“老大,下面好像沒路了?”
楚原打開手電朝下照去,皺起了眉頭道:“這路倒不是沒有,卻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走的了的!你看那裡,這下面的階梯幾乎和牆面垂直,就是武功在高強的人,也不能擺脫地心引力吧?”
羅力打趣道:“這地兒看來只有蜘蛛俠能走了!要是咱還有積分,兌換個蜘蛛俠血統,興許還能下去玩玩!”
那些鏢師趟子手們聽不明白二人在說些什麼,直到走到階梯邊緣,才猛然發現接下來的階梯已經超出建築結構的常理,根本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老管家,這階梯是個什麼情況,這個有什麼說法嗎?”楚原請教道。
“這個我倒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路!不過,既然有路,那多半是能走的通的!許多事情,眼見未必爲實……”說到後來,那老管家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楚原倒是聽出了些味道。他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講述佛理的故事,說是佛家有人生三重境界直說,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這三句話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意思大概就是,人生涉世之初,看待任何事物的眼光都是膚淺的,大多還沒有概念,所以別人說這是山,他就認識了山,告訴他是水,他就認識了水。
這第二層‘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則表明人經歷的事情和經歷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許多事情是非難辨,真假難分,一件事情處在不同角度上去看,都有不同的認識,許多人鑽了牛角尖,一輩子都被困在自己的認知之中。
而第三重‘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則表明人生的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凡事都能夠從各種角度去看待事物,也看的更爲透徹清晰,不會隨意下武斷結論。
思索了半天,楚原笑了笑,將繩索一頭遞給羅力,轉身向那垂直向下的階梯大踏步走去,完全不管身後羅力驚訝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