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靜鷹司飛快地來到醫院的樓下,正好撞上趕來的陳風和安妮。她是直接從海上飛過來的,所以身上佈滿了雨水,這事兒陳風也幹過,所以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臉色很不善,看向陳風,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意。
陳風道:“我知道您的擔憂,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一條靜鷹司道:“陳風你給我記住,如果楊演替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一定會殺了你!”
陳風無奈道:“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必須阻止他。”
然而,情況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陳風話音剛落的時候,醫院的綜合大樓樓頂直接炸開了。澎湃的念力直接撕開了醫院的樓頂,碎裂的牆壁如同雨水一般落下,遠遠看去,像是一朵盛開在高處的煙花。
一個頭發花白的少年從那爆炸的空洞中漂浮出來,他的額頭上還亮着一點金色的光輝,正是楊演替。
雷電將他毫無血色的臉頰照得更加慘白,他張着嘴,似乎在說着什麼,但是距離太遠又什麼也聽不到。
隨着雷聲再次響起,大雨就那樣傾盆地潑灑下來,順着他的頭髮打溼了他的病服。他就那樣站在虛空之中,呆滯地看着天空。
楊演替是個堅強的人,沒人養他他可以自己養自己,沒有學費他可以自己掙。
即使醫生告訴他,他僅僅還有五年的壽命時,他也沒有過這樣的反應。
生老病死是每一個人註定要去走過的生命歷程,他不想這麼早就死去,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命運不可逆改的安排,那麼人也只能坦然地去接受。
既然上帝沒有給自己和普通人一樣漫長的人生,他就必須要盡力地過好當下的生活,至少在一切剛剛發生的時候,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但是,能夠接受死亡,卻不代表能夠接受一切。
綜合大樓的下面,無數人仰頭看着這奇異的一幕,對自己指指點點。楊演替看向他們,那羣卑劣噁心的生物,他伸出手去,想要將他們當做螞蟻一般捏死。
“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楊演替轉頭看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陳風和一條靜鷹司等人已經來到了樓頂。然而,楊演替仿似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呆呆地看着樓下的人羣。
陳風扶着牆角,道:“會好起來的,一條女士就在這裡,她可以延長你的壽命。我還認識很多的生物學家,我可以請他們幫你醫治,還可以……。”
“醫治個屁~~”
楊演替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放肆的大聲哭嚎,那淒厲的聲音幾乎蓋過了雷雨中的狂風,響徹天空。
“他們怎麼醫?你告訴我?你說……”
“上帝爲什麼要給我安排這樣的命運,我艹!我艹~~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在非洲殺過人,但是那是處於戰爭的無耐和需要,最後我帶着瑟內斯他們拯救了戰亂中的盧旺達和布隆迪。瑟內斯他們可以作證!”
楊演替繼續發泄着,整個人如同瘋魔。
“我還兩次深入印度,千辛萬苦地將倖存者救回來,並且還帶回了病毒疫苗,我救了很多人不是嗎?”
“我還去過索馬里,摧毀了唐頓那個惡魔的基地,將那些即將被用作生化實驗的無辜者救了出來不是嗎?”
“我是個好人~~我一直都是個好人~~~我有時候會捐款給學校~~我收養孤兒,雖然有錢,但是我也拒絕驕奢淫逸的生活。我有力量,但是卻從未用於欺凌弱小…………”
陳風默然道:“夠了,楊演替,別說了,你還有救,我們會找最好的醫生。”
楊演替的哭聲更大了,他看着陳風,道:“怎麼醫也醫不了我是個克隆人,我特麼連人格和肉體都是別人的複製品,我連基本的生育能力都沒有,我只能活十五年…………我的上帝啊~~~啊~~~”
“我早該想到了,爲什麼我才十幾歲頭髮就開始白,臉上就開始長皺紋。”
“爲什麼我完全沒有九歲之前的記憶?人類嬰兒一百天就可以有記憶了,就算失憶也不可能一點畫面都記不得,可是我偏偏什麼記憶都沒有。”
“爲什麼我沒有父母?”
“因爲我是個克隆人,是某個人做出來的,量產的實驗體~~”
沒人能夠要求楊演替做得更好了,他是苦難的孤兒,沒有父母的額教導,但是卻成長爲了優秀的人。他聰明,理智,勇敢,而且善良。
即使知道自己只能活五年的時候,他依舊對生活報以微笑,鼓勵着自己勇敢的去面對。
但是人生就是如此離奇,當你覺得再壞都不可能更壞的時候,前方總有不可知的未來在等着你。沒有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就像是此刻的楊演替。
在索馬里,他和瑟內斯剛剛嘲諷過唐頓的克隆體,但是沒想到僅僅過了三個星期,自己就發現,原來自己和那些噁心的東西其實是同類。一條靜鷹司衝上來,想要抱住他,但是楊演替卻一把甩開了
他抱着腦袋向風雨中衝去,一條靜鷹司正想去追,卻被陳風給拉住了。
他嘆了口氣,道:“現在誰也幫不了他,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一條靜鷹司欲言又止,然後望向遠處傾盆的風雨,那裡,正有一個少年在倉皇地逃離,不知道要向哪兒去。
陳風拄着黑獠,喃喃道:“重新尋找自我啊,這一定是一段異常艱辛的旅程,要加油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