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但他也不可能去挽回,只能慢慢地蹲在地上,捂着頭,看着蔓延在地上的血跡,心如刀絞。
不……這是夢……不……
“讓我一個人稍微靜一會兒……在門口等我……”
“汪東陽,或許還有一個……”
“我會自保,求你們了。”
劉鵬飛揹着於冠捷,向賈羽龍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們就在底下等一會兒,他一會兒就會來,我最瞭解他。
待幾人離開後,汪東陽強忍的淚水才一起噴涌而出。他太痛苦了,太壓抑了,太煩悶了,這麼幾天來,他一直沒有機會釋放自己的壓力,但是,這次機會,顯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汪東陽慢慢坐在了地上,任憑淚水不斷流淌。儘管,他一直奉承“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很多次的戰鬥,他逐漸明白,眼淚的存在,是因爲內心的悲傷不是一種虛幻的感覺。
小唐沒有騙他,因爲小唐也是一名受害者。
“汪東陽。”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汪東陽用手撐住地面,一點點地站了起來。他背對着對方,慢慢停止了抽噎。
“很抱歉發生了這種事情。”阿爾一隻手捂着還在滲血的手臂,但氣勢不減,“但事實是,你會碰到很多類似的事情。”
“類似是麼……”汪東陽苦笑了一聲,轉過身,死死盯着阿爾。
這是那個單方面就能把自己碾壓的首領,汪東陽沒有絲毫的退步或是膽怯,這不禁讓阿爾暗自吃了一驚。
原來一個朋友對於汪東陽的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阿爾的想象範圍。他感覺,這個人,跟自己的某一個影子很像。
“我不關心你們對待自己人的態度……”
汪東陽每喘息一口,呼吸道都要劇烈地顫抖一次。
“你們毀了我,”他的聲音都愈發顫抖了,“我要加倍……還給你們。”
阿爾不知爲何,居然萌生了一種儘快離開的念頭,但是這絕不是害怕,而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昏沉。
也許,這就是到終點的感覺吧。
“它也一定程度上毀了我,所以,我們準備離開。”
他下定了決心,說出了這句話。
“我會信你個鬼……”汪東陽想也沒想,握緊了拳頭就衝了上去。
麻煩!阿爾心想早知道就不大發慈悲來送你情報了,但是,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他沒說話,向後退了一步,躲過一拳的同時,一頭頂在了汪東陽的腦袋側面。
汪東陽已經失去理智,已經讓自己的格鬥方式變得雜亂無章。但阿爾無心戀戰,他知道,時間不多了,該找那個人好好聊聊了。
“不要跟着我。你也走吧,這裡沒什麼好留戀的。”
他留下最後一句話後,從懷裡掏出一顆***,扔在了前面不遠處,並快速衝進了逐漸擴散的煙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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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沒什麼好留戀的。哼哼……
阿爾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都快成人生導師了。
五分鐘前,他想給父親打一個電話,結果打過去後才發現,對方留給自己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難道又要去機場那個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在那裡多呆,也不想在這裡多呆,只想趕快回自己的住所中。
阿爾跑到了其中的一棟低矮的建築,看到了R停在這裡的汽車。點火,掛檔,鬆手剎,汽車被啓動了。這令阿爾比較歡喜——卡利亞里根本沒有汽車,他完全是偷學R,並現學現賣。
他終於在大雨中,悄悄地從後門離開了這裡。
這一次,又死了三個。阿爾不斷抑制着來自左臂的疼痛感,他慶幸那只是一枚誘餌彈,如果是一顆破甲手**,那裡面的鋼珠估計夠他受的。
一共幾個了……手臂的疼痛使他必須側着身體,並且只能單手握着方向盤,阿爾算了算,這次在木德星的行動裡,一共損失了7名首領。這個數字有點恐怖,不過相對而言,得到的情報更加匪夷所思——地球的守衛軍,一部分人有魔魂的能力。
車一路駛回了他的住所,阿爾停下車,拿出鑰匙,打開了門後,第一眼便看見一個光頭坐在自己的專屬沙發上,並叼着一根菸,菸蒂隨處可見。
阿爾強忍住心中的煩躁,站在了這個光頭的面前。
“喲!那麼狼狽啊!”光頭向阿爾吐出一團煙霧,嗆地對方連連咳嗽。
過了許久,阿爾深吸一口氣,向對方說道:“我們或許已經失敗了,該離開了吧。”
“失敗了?你說說看。”光頭依舊在愉悅地吸着煙,語氣都塞滿煙味。
“我們損失了衆多兵力,得到的情報少之又少,再繼續下去,不值得。”
“損失了多少兵力?”
“7個。”
“嚯!這麼多啊!”
光頭掐斷了菸頭,但他的表情依舊那麼具有喜感,就像是一個百萬富翁輸了一把不大不小的賭注,有點驚奇,又在意料之中。
“所以……”
“去找J和L治治你的胳膊吧,畢竟你是我的傑作。”他從沙發上彈起,拍了拍阿爾未受傷的那支手臂,“然後你們幾個再離開這兒,小型飛船我都準備好了……”
阿爾打斷了他父親似乎滔滔不絕的演講,冷不丁問道:“那你去哪兒?”
“我?我當然回家了!我那裡還得再處理點事情……”
忽然,阿爾擡起了頭,說:
“我也想回去。”
光頭愣了一下,隨即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你還得去地球,那裡是你的戰場!”
“但是……”阿爾將目光定在父親發亮的腦袋上,“我去那已經沒有意義了,戰局基本已經結束了。”
他沒有直接說“我們輸了”,否則對方如果真的發起火,自己會傷得更重。
“哎呀,結束就結束了,這次就是我的一個實驗,況且……”光頭忽然走近了阿爾,面對着對方,微笑着摸着對方的頭髮,“你是我的傑作。”
阿爾渾身一顫,一道閃着光的門突然在腦海中亮了一瞬,隨即又消失了。他急忙快步走出了自己的住所,大口小口喘着氣。
到現在了,他依舊不清楚他的父親到底有什麼樣的魔魂能力,只知道可能與天氣有關。從理論而言,魔魂是帶有一定遺傳性的,然而對方一直不顯山不漏水,但剛纔的那一瞬,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頭至下,貫穿了自己的全身。
這是他的能力嗎?那自己39號魔魂“光”的能力從何而來?
太令人頭大了。但來自手臂的疼痛感不斷加劇,這催促着他趕快要找那兩個醫療兵,J和L。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所有的情報與疑惑記下來,等待時間去尋找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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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來了!”
率先推進門大喊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劉鵬飛。不得不說,所有人都真是佩服他的大心臟,被痛苦,緊張等一系列負面情緒折磨了兩三天,在千鈞一髮時趕上了汪東陽他們的偷襲,一切都好像是命中註定。
留在賓館的陳曉曉,以及剛剛回來的萬晨和王然,沉寂了幾秒,立刻歡呼雀躍,尤其是萬晨,傷着一條腿還要跳到劉鵬飛身上給他一個擁抱,這種場面和粉絲接機的場面幾乎如出一轍。
“好了,別那麼激動了!”
劉鵬飛的身後,汪東陽揹着於冠捷,慢慢現身,賈羽龍捶着痠痛的後背,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身旁。和劉鵬飛的神采飛揚相比,他們的狀態簡直就像難民。
“別高興的太早,劉同學。”汪東陽喝道,“要不是你平時如此隨意,我們不會廢那麼大的工夫,傷了那麼多人去營救你!”
隨後,他又看向四周,問道:“於冠捷現在身體狀況很差,叫的醫生到了吧?”
一旁有兩名軍醫舉手示意了一下。
“好,大家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緊繃着神經呢!。”
在此之前,汪東陽一直在判斷阿爾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算了算,對方已經損失了七名首領,還傷了一個,這樣的損失,估計入侵者也會心灰意冷了。
然而,通過三次的接觸,他是覺得阿爾在某個方面有所介地,彷彿是在做一些自己不想幹的事情。如果對方真的是一名狂暴之徒,自己早就連命都沒有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首領。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暗示其職位不低,但具體是哪一個字母,什麼名字,誰都不知道。
再三權衡後,他決定把這條信息,以私人的方式交給上級,讓上級進行一個討論後,再決定何時退兵,重返地球。
汪東陽用之前從於冠捷那裡要來的通訊錄,給麥克連的代理人發送了這條訊息,相互討論了幾句,那名代理人說,真不敢想象,我們看到了曙光。
他看了看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的劉鵬飛,心想,呼,的確,我也沒想過我的臨牀會重新響起呼嚕聲。於冠捷臨前說,你做到了,汪東陽,我必須要休息一會兒了,幫我打理一下吧。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雖然聽得變扭,但並全無道理。
也就是說,汪東陽變成了臨時的負責人,有效期一到兩天。這一到兩天內,他必須學着於冠捷的樣子,制定好每天的任務,以及所謂的作戰計劃,但是,他們現在能做的確實不多了,之前的一系列行動都是基於“對方送上門”或者“偷襲”,如果如果入侵者潛藏起來,我們能幹什麼?
而且行動成果的代價也非常高——麥克連,彭民相繼重傷,再這麼下去,人人都需自保。
他決定先修整一段時間,等待上級下達的命令。
時間很晚了,已經進入了深夜。汪東陽伸了一下胳膊腿,輕輕躺在了牀上。一天的疲倦全部彙集到了這一刻,幾乎是一閉眼,他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