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周書記,我一定記住你的話。”
兩個會議結束,快下午五點鐘了,除非第二天接着開會,地區一般是不按排晚飯和住宿的,大夥都要急着往回趕,金恩華的打算,也是早點回溜,可一想到中午吃飯時,柳慧如充滿期待的目光,和小女子似的嬌情,心裡極不落忍,農業會議三點多就結束了,他陪着陳石宇和李正民在地委大院的院子裡聊天,一邊等柳慧如宋傳賓他們,李正民現在認命似的,緊靠陳石宇,尊重金恩華,早死了那個出人頭地的心,連恨也恨不起來,說話不免有些低三下四的,“恩華,這次會議精神的落實,你來辦吧,搞個計劃抓緊傳達下去。”金恩華也不計前嫌,給兩人遞上香菸點着火,熱情的說:“老李,這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過一二天就是農忙‘雙搶’(搶收搶種)了,我建議你來主持開個電話會議,然後搞個文件發下去,沒必要招呼大家上來開會了,我呢,有了常場長借給我的車,就替你們兩位領導跑跑腿,下去吹吹風,兩位領導意下如何?”陳石宇心中暗贊金恩華會做人,嘴裡說道:“老李,就按小金的建議辦,電話會議由你主持,我出席。”李正民知金恩華在示好於他,不免有些感動,“行,我就不客氣了。”
待得柳慧如宋傳賓和錢坤吳陽出來,本來按老規矩,肯定是要在天州找個好一點的飯館,撮一頓再回去的,但平時最會起鬨的吳陽好象不來勁,錢坤也是一臉的凝重,宋傳賓似乎也要急着回去,都顯示着有事似的,金恩華也不好直接的問,於是幾個人一湊,馬上回青嶺去,柳慧如要回家,錢坤要去看侄子錢富來,宋傳賓問金恩華:“小金,你怎麼安排?”正好柳慧如瞥了他一眼,金恩華隨意的撒了個謊:“各位領導,我請假一晚上,去看看常寶那小子。”
陳石宇和宋傳賓他們回去了,金恩華駕着常天龍借給他的車,一路閒話,當然先送錢坤下車。
金恩華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握着柳慧如的手,小聲央求道:“老婆,我還沒準備好,你就暫且放過我這回,好嗎?”
“不行,”柳慧如扳着臉,不高興的說道,“今天你要不去我家,咱倆就算結束了。”
“別呀,那可不行,”金恩華苦着臉,“我不是怕麼,萬一不讓我進門,那我還不被人笑話死呀。”
柳慧如翹翹嘴角笑道:“那我不管,你自己的事,你看着辦。”
“他們......他們都知道咱倆的事了?你快說說,你說了多少?”金恩華苦笑着問道。
“嗯,”柳慧如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我說,你對我耍流氓,把我給欺負了,嘻。”
“我的天,我這哪是『毛』腳女婿上門,簡直是深入虎『穴』,明擺着九死一生,一去無回麼,唉,完了完了。”金恩華哭喪着臉叫道。
“呸,誰家是虎『穴』?你家纔是狼窩呢。”柳慧如嬌罵道,在金恩華胳膊上重重的擰了一把,忽地酸酸的說道,“你,你和肖阿姨都相處得那麼好,我,我也要你對我這樣,你放心吧,咱們天州風氣很放開的,我爸我媽又都是開明人,一定沒事,他們就想見見你,你待會見了我爸,說說當年的事,就能矇混過關。”
金恩華心說也是,凡事得公平麼,胸一挺精神一振,昂頭說道:“怕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子豁出去了。”
在大街上轉了一會,柳慧如準備好上等的菸酒,上車直奔柳家。
金恩華提着菸酒,在院子門口猶豫了一下,因爲兩個老人正坐在小院子裡的石桌邊,柳慧如早跑過去,甜甜的叫聲“爸媽”,一手一個挽了起來,轉過身,笑『吟』『吟』的說道:“爸,媽,這就是金恩華。”
這是兩位花甲老人,久久的打量着金恩華,都是老軍人,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同,母親周菁還算和善,柳龍庭就不一樣了,鷹一般的目光,銳利無比,讓金恩華感到一陣寒意從後背冒起,柳慧如向他直打眼『色』示意,他定定神,上前幾步彎腰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說道:“伯父,您好,伯母,您好。”
周菁點點頭“小金是嗎?你好。”
“哼。”這是柳龍庭鼻孔裡發出的聲音,只見他一動不動,冷冷的問道,“你就是那個一招廢了陳三河的金恩華,就憑你,還跟徐司令喝過酒?”
“是的,伯父。”金恩華直了直腰應道。
“哼,你好大的膽子。”柳龍庭拿手在石桌上捶了一下,“擅自搶佔軍用糧庫,炸燬青嶺銅礦,欺負我柳龍庭的女兒,還敢上我家來?”
“我不敢,伯父,”金恩華微微一笑道,“是慧如姐,她,她『逼』我來的。”
這話說得周菁母女倆一齊莞爾,柳慧如更是臉上一陣紅暈,羞羞的白了金恩華一眼。
“你還是那個金老頭的外孫,你有沒有聽他說起過,當年徐司令打得他落花流水,追得他落荒而逃,還差點走投無路跳了東海?”
金恩華笑道:“伯父,您說的我沒聽我外公說起過,回去我一定讓他一五一十,徹底的坦白交代,不過,他倒提起過,抗戰時期他還在魯南戰場指揮過徐司令,您那時候就在徐司令身邊了吧,一定見過我外公。”
“呸,那是雙方合作抗日,槍口一致對外,不是誰指揮誰。”柳龍庭啐了一口,臉『色』卻明顯的緩和下來,“你家老頭子當年就是樣子酷點,喝過洋墨水,打仗麼,馬馬虎虎,還算行,可喝酒老喝不過徐司令喲,有幾回,還輸給我們獨立旅十挺機關槍、三十箱子彈和五十箱手榴彈,呵呵,還有幾門迫擊炮和五千塊大洋,老頭子夠爽快的。”
“伯父,我怎麼聽說,”金恩華朝柳慧如調皮的一笑,繼續說道,“當年喝酒的時候,徐司令的警衛員也姓柳,武功高強,善使雙槍,他怕徐司令輸,每次喝酒打賭時,就往徐司令那壇酒裡,偷偷的摻上一半水,我外公其實看見了,知道八路軍窮,他也不點破,故意地輸給徐司令的。”
“胡說八道,這些污衊我們八路軍,我們八路軍喝酒,從來不撒賴的,我,我幾時往徐司令的酒罈裡摻水了?”柳龍庭瞪着雙眼生氣道,一旁的柳慧如卻笑出聲來,柳龍庭無奈的說道,“呵呵,**的美式裝備看着讓人眼饞啊,沒法子,一切爲了抗日麼,後來過長江後,徐司令率部一路追着你外公,嘴裡還常常跟我念叨,老金這人不錯呀,咱欠他一份人情,老子爲了抗日才喝酒耍賴的,等俘虜了他,一定請他喝上三天三夜,好歹輸給他一回。”
衆人輕輕笑着,周菁一手扶着柳龍庭說道:“老頭子,請小金先進屋,你們爺倆再慢慢聊吧。”
“慢着。”
只見柳龍庭說着,挽起袖子,右手肘放在石桌上,小手臂向上,一臉的正『色』,“小子,來吧。”
在柳慧如鼓勵的目光下,金恩華走到石桌前,放下菸酒坐下,同樣的姿勢,甫一握住柳龍庭碩大的手掌,就傳來他得意的笑聲,“一二三,開始。”
金恩華的手臂差點被一股偷襲的力道扳倒,急忙凝神聚力,先防守穩住陣腳,再有意相讓的僵持一會,最後突然發力,在柳慧如的歡呼聲中,一舉把柳龍庭的手臂壓在石桌上,這種扳手腕的角力遊戲,他從**歲就開始玩了,一直到大學裡贏了不少電影票,可謂駕輕就熟,嘴裡卻討好的說道,“伯父,您老人家好厲害哦。”
“唉,不愧爲金老四的大徒弟,”柳龍庭漲紅着臉,嘴裡不住的喃喃自語,“善於藏拙裝熊的傢伙,敢把我柳龍庭的閨女搶了去,金老兒,你他孃的,生了個好外孫。”
“爸,你胡說些什麼。”柳慧如紅着臉嗔怪道。
“呵呵,”柳龍庭回過神來,朝老伴周菁訕訕一笑,“我說啥啦,我沒說啥嘛,呵呵,進屋,喝酒去。”
可惜柳龍庭想乘機喝個痛仇的願望沒能實現,母女倆看在金恩華的面子上,暫且放寬政策讓他喝了半斤,比平常的三兩定量是多了,柳龍庭直呼不過癮,到後來眼巴巴的瞅着金恩華,希望施以援手,周菁微笑着不說話,柳慧如偷偷的使個眼『色』,金恩華拿起酒瓶邊倒酒邊笑道,“伯父,其實我平常很少喝酒的,今天就斗膽陪伯父喝個痛快。”
柳龍庭跟着徐司令南征北戰,早在徐司令的影響下,變得嗜酒如命,可惜有高血壓,一直被當軍醫出身的老伴管制着,年歲大了後,酒量早不如從前,今聽金恩華如此一說,一陣大喜,瞥了母女倆一眼,接過小酒杯仰頭一干而淨,翹起大拇指讚道:“小金,你是好人,好人那,......老伴如虎,女兒外向,日子沒法過喲......以後,以後我要喝酒......他孃的,就到青嶺找你去。......”
母女倆連哄帶扯,已經踉蹌的柳龍庭拉到臥室裡去了,出來後金恩華問道:“伯母,伯父他沒事吧。”
“小金,讓你見笑了,沒有事的,”周菁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微笑道,“退下來後,閒出『毛』病了,整天就是這樣。”柳龍庭官至軍分區參謀長,四年前才離休的,一直適應不了沒事幹的生活。
金恩華點點頭道:“伯父他們都是我黨的財富啊,他們是不會停下自己的革命步伐的,應該找點事讓他們做,真正做到老有所樂老有所爲。”
“恩華,你說得對。”柳慧如也坐到沙發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金恩華,“你先看看這個吧,今天組織工作會議的主要精神,都在這上面。”
“關於幹部交流的暫行辦法?”金恩華翻着看了看,不以爲然的說道,“這很正常麼,以前又不是沒有,我看麼,還是舊酒裝新瓶而已。”
“認真看嘛。”柳慧如礙於母親在,只能小聲的嗔道,“每次學習文件都馬馬虎虎,難怪周書記在下午的會上,點了你的名,說青嶺的金恩華看文件一目十行,大家要想吃透文件精神,就別學金恩華的學習風格。”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笑笑,總算埋頭,把幾頁文件仔細的看了一遍。
周菁收拾完桌子,給金恩華和柳慧如各泡了一杯熱茶,悄悄的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一邊看着新聞聯播,一邊不時的瞅瞅女兒和金恩華,想仔細的看看,能把自己寶貝女兒的魂勾走的小男人,究竟有什麼魔力。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