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柳先生到了!”直接推門進屋,長孫弈輕身拱手,開口向正在哄逗晉王和晉陽公主兩位小殿下的長孫無忌稟道。
“哦?”長孫無忌擡頭看了長孫弈一眼,隨意地揮手向他吩咐道:“既然到了,那便請柳先生進來吧!”
“等等!”小稚奴站起身,開口止住長弈的去勢,又扭過頭來,輕聲向長孫無忌徵求道:“舅舅,稚奴想去親自迎先生過來,以全稚奴與柳先生的師徒之誼,還望舅父能夠應允!”
“嗯嗯,我,還有我,”小兕子也丟下手中的玩具,舉着手,小跑着到了長孫無忌的身邊,眨巴着兩隻明亮的大眼睛,稚聲向長孫無忌說道:“舅舅,兕子也想出去接先生過來,我也是柳先生的學生!”
“哦?”有些意外地看了這兩個表現得很是積極地小傢伙一眼,長孫無忌溫笑着點了點頭,道:“尊師重道,人之大義,稚奴和兕子這般年紀便知曉並遵從這個道理,難得,比起那些數典望祖,忘恩負義之輩,不知強了多少!”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莫要讓你們的先生在外面久呆!”擡手衝着兩個小傢伙揮了揮手,示意長孫弈帶着他們兩個出去相迎,長孫無忌在心裡,不由又對柳亦凡起了幾分好奇之心。剛教了兩天,就能讓兩位小殿下對他這般地依賴和尊敬。這個柳亦凡倒是真有些手段。
端杯輕移至嘴邊,長孫無忌小押了一口茶水。穩坐在正廳地首座,靜靜地看着廳門,靜候着柳一條這個教書先生的到來。
“學生柳亦凡,見過國公大人!”在兩個小傢伙地牽拉之下,柳一條緩步進了長孫無忌所在的廳裡,低頭向稚奴與兕子輕說了兩句,讓他們放開手下,柳一條上下整理了下衣衫,恭恭敬敬地向長孫無忌施了一禮。
“舅舅!”李治與李明達也隨在柳一條的身後。向着長孫無忌輕叫了一聲,然後向着柳一條說道了一聲,便小跑着到了長孫無忌的側邊,乖乖地在他們舅父的兩側坐定,四隻明亮靈活的大眼睛,巴眨着向柳一條這裡關注着。
“嗯,柳先生有禮了。林雷且在一旁坐下吧!”自動撇開柳一條的平凡樣貌,看着柳一條淡定自然地神情,長孫無忌滿意地輕點了點頭,開口向柳一條客氣了兩句,伸手請柳一條入座。
“謝國公大人!”柳一條再次一禮,這後提擺在長孫無忌的右手側坐定,擡眼輕微地瞥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這老頭兒比之幾個月前,像是又削瘦了一些,老了一些。下頜的森長鬍子當中,已然有部分鬍鬚已變得有些灰色地斑白。
中年的老人,有一種未老先衰的跡兆,不過這老頭的目光,卻還是一如往常地那般銳利!當他的兩隻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柳一條有一種被人透視似地心透感覺。如果柳一條沒有記錯的話,這一次,應是他第一次與長孫無忌這般,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言論。
這是一隻老狐狸!
柳一條低下頭,不再向長孫無忌那裡瞥視。接過下人端遞上來地茶水,靜靜地品銘不語,等待着長孫無忌率先發言。
“聽晉王殿下言講,柳先生這兩天有些事情需要忙碌,皇后娘娘特爲先生放兩日的例假。老夫現在這般冒然地把柳先生給請到蔽府來。沒有打擾到先生吧?”靜看了柳一條一會兒,長孫無忌把茶碗兒放下。溫聲向柳一條問起話來。
“國公大人言重了,能來國公府拜會國公大人,是學生的榮幸!”柳一條也把茶碗兒放於一邊,擡頭拱手,謙遜有禮地向長孫無忌說道:“就是不知,國公大人此番召字生前來,所爲何事?”
“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聽聞晉王殿下新拜了一位老師,好像還是奉節有名的才子,心下有些好奇,便差阿弈去將先生給請了過來。”扭頭看了他的小外甥李治一眼,長孫無忌又把目光向柳一條這裡瞄來,輕聲開口向柳一條誇讚道:“從晉王殿下與晉陽公主殿下剛剛對柳先生的態度來看,柳先生是一位好先生!很得學生的愛戴!”
心下好奇?對於長孫無忌這種騙小孩子的說法,柳一條嗤之以鼻,想他長孫無忌,堂堂的一國之輔宰,平常有處理不完的軍國大事去操心,哪裡還會有閒心來好奇他這麼一個不起眼兒地小小教書先生?
“國公大人過獎了,傳道授業,師之本分,學生實當不起國公大人這般讚譽!”不管心中是如何地不信和鄙視,一些面子上的東西,還是要做的,柳一條拱手衝着長孫無忌又是禮了一禮。
“呵呵,柳先生過謙了!”深看了柳一條一眼,長孫無忌輕笑着說了一句,然後便開口向一直守在旁邊的長孫弈吩咐了一句,道:“阿弈,你先帶兩位殿下到後宅玩耍一會兒,老夫有些話要與柳先生單獨談談,嗯,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讓任何人進到這座廳院裡來!”
“是,老爺!”長孫弈躬身高應了一句,然後便彎身伸手,向小稚奴和小兕子兩人說道:“兩位殿下,請隨小的來!”
“舅舅,柳先生,稚奴與兕子妹妹,先告退了!”李治人小鬼大,很知趣地拉着妹妹起身拱手,衝着長孫無忌和柳一條各行了一禮,之後便在長孫弈的陪同下,率先邁步,出了客廳。
“呵呵,晉王殿下很懂事,柳先生以爲如何?”看着兩個外甥兒出了客廳,廳裡的丫環下人也都逐一地退了出去,並隨手關上了廳門,長孫無忌輕笑着開口向柳一條說道。
“國公大人說得是,晉王殿下聰慧伶俐,人雖小,但是卻一直都很明事理。”不知長孫無忌安的是什麼心思,柳一條諾諾地隨聲吩咐了一句。
“那,比之太子殿下,柳先生以爲如何?”把茶碗放於嘴邊,長孫無忌的兩隻眼睛輕向柳一條這裡看來。
“學生駑鈍,不知國公大人此言,爲何意?”壓下心中地驚訝和不解,柳一條故作平淡和迷惑地向長孫無忌問了一聲。
聽長孫無忌的話意,這個未老先衰的老頭兒,像是有要讓李治取李承乾而代之的意思,爲什麼?李承乾的太子現在做得不是挺穩麼?李世民對他好似也頗爲滿意,長孫無忌爲何會起這樣地心思?
還有,爲什麼這老頭兒要對他一個小小地教書先生說道這些?安的是什麼心思?試探?還是拉攏?
想到這些,柳一條有點腦袋疼,以前在鄉下時,他最不願接觸地,便是這政治皇權之類的東西了,太累。
“老夫的意思是,”輕掀碗底,緩緩地將碗中的茶水倒灌進口中,長孫無忌笑看着柳一條,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柳先生有沒有信心將晉王殿下培養成爲一個像是當今太子殿下一般優秀,幹練的皇子,共同爲皇上他老人家分憂!”
老狐狸!
柳一條在心裡輕撇了撇嘴,也隨之與長孫無忌打起了馬虎兒,拱手說道:“對此,學生並不能給國公大人一個準確的答覆,作爲一個皇子公主的啓蒙先生,在教導啓蒙晉王殿下與晉陽公主殿下讀書識字的這段時間裡,學生僅能向國公大人,還有皇上,皇后娘娘保證,會竭盡所能地去努力教授兩位殿下,至於兩殿下日後的作爲,還要看兩位殿下自身的努力程度,及日後負責教授他們主要課業的宮庭先生了!”
“學生才智淺薄,讓國公大人失望了!”最後,柳一條還不忘再補充上這麼一句。
“柳先生很謹慎!”聽了柳一條的回答,長孫無忌頗爲讚賞地看了柳一條一眼,也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口向柳一條問道:“聽說柳先生現正在爲令尊令堂服喪持孝,三年內不會進科場,入仕途,可有此事?”
“國公大人掛念,確有此事,”柳一條神色一下變得黯然神傷起來,低垂着頭顱,一臉悲意,輕聲向長孫無忌說道:“若不是祖屋被水患衝散,家父家母的屍骨也不知流散於何處,學生現在也不會到這長安城來,更不會爲了生計,而做起了這教書先生。”
“天災難測,遠非人力所能爲,柳先生也莫要太過傷心!”長孫無忌輕聲勸慰了一句,開口向柳一條說道:“至於生計和前程,”長孫無忌微頓了一下,深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到了今年年底,晉王殿下便會有了自己的封地和府坻,老夫有意請柳先生做爲晉王殿下的府坻先生,負責教授晉王殿下一些處事的道理,和行事的手段,不知柳先生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