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服務員將菜送上來。
一個清湯牛肉火鍋，各種切好片的牛肉部位，以及必不可少的牛肉丸。
又上了蠔仔烙、秘製鵝頭、紅燒鰻魚、蘿蔔丸子、鹹菜炒大腸、苦瓜釀、鮮蝦炒絲瓜。
曾醫生一邊給愛人夾了一塊苦瓜釀，一邊笑着說道：“大家，別客氣，動筷子。”
“好。”
“我可不會客氣。”
五人邊吃邊聊天。
餐廳裡面的人不少，一部分是南山島的員工，一部分是鵬城主城區的人，還有不少從香江那邊過來的人。
吃了一顆牛肉丸後，林廣茂小聲的問道：“阿星，你們醫院還招人不？”
劉星無奈的搖搖頭：“你不早說，去年年底就招滿了。”
“我太難了，上個月還是家裡給我打了三千塊，不然都沒錢交房租了。”林廣茂面露一絲苦澀，隨即化悲憤爲食慾，夾起幾片燙好的牛腿肉，在沙茶腐乳醬上沾一下，送入口中。
一旁的曾醫生喝了一口湯後，給了一個建議：“如果你能接受偏遠地區，還是有可能進入神農的。”
“偏遠地區?二三線城市嗎？”文文靜靜的餘清樂放下筷子問道。
曾醫生搖了搖頭：“二三線的不太缺人，一般四五線城市，或者大西北的分醫院，纔有人才缺口。”
“這也太偏了吧？”林廣茂一時間難以接受。
畢竟他家就在三線城市，如果去太偏遠的地區發展，未來結婚生子、家裡老人、孩子教育都是一個問題。
不過已經快到不惑之年的曾醫生，卻給倆人剖析了一下：
“你們別看不上偏遠地區的分醫院，如果是其他醫院，我不敢建議你們過去，但是神農不一樣，母公司會給你們安排好一切，衣食住行和其他都不是問題，如果是在神農醫院，其實在哪裡工作，差別都不太大。”
林廣茂一想也對。
燧人繫有自己的體系，各種配套設施真的差別不大。
由於自成一體，公司給各地分公司安排福利的時候，都傾向於儘可能公平公正，避免落後地區的分公司，被髮達地區拉開太大距離。
比如燧人系最重視的員工子弟教育問題，爲了保證員工子弟獲得公平的教育質量，燧人繫有三個解決方案。
第一，建設網絡教育系統，將燧人系內部的教育資源充分調動起來，保證城市與農村、大城市與小城市、發達地區與落後地區，可以獲得相對均勻的師資力量。
第二，寒暑假補課項目，利用寒暑假的時間，對教育資源貧乏的區域，進行補充性傾斜。
第三，大區制，在教育資源相對貧乏的地區，建立學園都市區，將當地的孩子和教師集中起來，集中力量幹大事。
加上大學生助教基金會的幫扶，在多管齊下的種種措施下，可以有效改善國內教育資源的分佈不均勻。
同樣燧人系的醫療系統，也是採取了差不多的方案，優化了醫療資源不均勻的問題。
林廣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對此曾醫生也沒有繼續勸說，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選擇如何生活的權力。
倒是從小城市出來的餘清樂，沒有太多花花腸子，她來鵬城發展，主要是爲了避開父母，不想回去被左鄰右里瞧不起。
不少人都很勢利眼，或者說鄙視鏈，喜歡攀比兒子女兒的學歷、工作和收入。
餘清樂就深受其害，她本來打算回去小縣城的醫院工作，結果她父母死活不同意，要她在北上廣深找工作。
很多人都看到了北上廣深的高收入，卻不知道北上廣深的壓力，單單是那天價房價，就可以擊碎很多年輕人的幻想。
畢竟不是每一個公司都是燧人系，可以給員工提供廉價房產。
如果沒有父母幫助，或者天降橫財，一個普通人想在北上廣深買房，把一輩子搭上去，都可能買不起一個小公寓。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大城市只是一個賺錢的地方，卻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這片鋼筋混凝土的森林，註定不會成爲他們的家。
一年一度的春運，那宛如候鳥遷徒的來回奔波，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大城市不是他們的家，只是覓食的場所。
就如同此時的鵬城，由於臨近春節，主城區裡面顯得非常冷清，那來自五湖四海的方言，似乎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而燧人系主導的寶安島、南山島、大鵬島，卻仍然維持着比較高的人流量，歸根結底，就是因爲這些員工都在人工島安家落戶了，不需要變成候鳥。
燧人系是不鼓勵員工在春節高峰期返鄉的，而是鼓勵他們就地過年，反正燧人系員工一年放假的時間，通常都在96～112天左右，沒有必要去人擠人。
如果全國的懸空輕軌建設完成，或許可以考慮節假日出行，不然還是將家人提前接過來，在自己工作的城市過年。
就如同曾醫生，他將自己和愛人的父母，都接到了鵬城過年。
至於親戚串門拜年，現在完全可以通過視頻通話、超信發紅包、寄快遞，完成拜年的一些禮節。
時代不是一成不變的，社會的發展，會推動社會關係的變革。
燧人系的出現，深刻的影響着整個社會，也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這一代人的人生，見證了太多太多。
對於兩個同學的表情，劉星盡收眼底，他想了一會，纔開口說道：
“你們在鵬城發展，其實並沒有多少出路，就算是正式醫生的收入比較高，按揭買房都要挺長時間，還不如去小城市。”
“可我父母那一關過不去呀！”林廣茂苦笑道。
劉星也非常無奈，老一輩的觀念，有時候是很難改變的，他只能建議道：“如果你真想進神農，只能去小城市的分醫院，要不先瞞着叔叔阿姨。”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餘清樂附和道。
林廣茂有些意外：“清樂，你真的這樣決定?”
“不然呢？難道真要啃老實習三年?我都快變成老姑婆了。”餘清樂攤攤手，然後拿起酸梅汁一飲而盡。
曾醫生也解釋了一下：“神農的分醫院，雖然也要三年實習，但是收入不會太低，足夠你們過上體面的生活，另外內部培訓和實操機會比較多，你們加入神農，技術進步會非常快的。”
劉星也急忙補充道：“就是，我去年平均每個月做三臺手術，雖然都是打輔助，但是比起乾坐着寫病歷，進步真的非常快。”
林廣茂陷入糾結之中。
餐廳中，是煙火繚繞的人間。
筷子下，是酸甜苦辣的佳餚。
言談間，是千奇百怪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