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是薛豔豔。我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她,頗爲意外。我輕笑了一聲。薛豔豔也很意外。看到我,愣了大概有幾秒鐘。說實話,自從她結婚以後,我們之間的聯繫就非常少了。甚至,可以說,基本就沒有再聯繫過。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從嚴琴的談話裡知道,薛豔豔和蘇雷過的如何如何的甜蜜,似乎我已經完全徹底的從她的記憶裡刪除了。其實聽到這個消息我是很欣慰的。
現在突然見到她,我們一時間都還不是很習慣。
薛豔豔笑了笑,忙問我道,“張銘,你來找佳麗嗎?”
“啊,是的。”我乾笑一聲,“我找她有一點事情。”
薛豔豔點點頭,問我,“張銘,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我說,“非常好。我聽琴姐說你和蘇雷日子過的很甜蜜。實在是讓人羨慕。”
薛豔豔只是很淡然的笑了笑。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說,“哦,張銘,你和校長這段時間怎麼樣了。”
我雙手一攤,說,“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其實我本想和她說我和申琳之間的約定呢,但是,話到了嘴邊,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薛豔豔感覺非常遺憾,“真的嗎。張銘,你們這樣放棄了我真的感覺很惋惜。這陣子,校長一直和王局長,高市長在一起。那些人我看着就很討厭。我給校長說過不止一次,讓她遠離那些人,可是她總是一笑置之,什麼都不說。”
薛豔豔又怎麼會知道申琳的苦衷呢,我說,“豔豔,算了。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薛豔豔說,“苦衷。張銘,我聽說校長已經獲批調任是重點高中擔任校長職位了。你難道就不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嗎?”
我嘆口氣說,“豔豔,我們不要再談這個事情了。”
薛豔豔想了一下,說,“張銘,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真的打算和小帆交往嗎?”
我否認了。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小帆來找我很多次。但是我並沒有和她深交往。
薛豔豔還想說什麼,突然聽到電鈴聲,忙說,“張銘,我先上課了。”
我點點頭,說,“你走吧。”
薛豔豔走了很遠,忍不住回頭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無限的眷顧。是否,在她的心頭,還有一縷思念縈繞着,嫋嫋的升騰着呢。我不得而知。
這時我聽到開門聲。轉頭一看是徐佳麗。她正偷笑呢。
我白了她一眼說,“佳麗,你笑什麼呢。剛纔你幹嘛不出來,偷聽我們說話。”
徐佳麗嘿嘿的笑了笑說,“師兄,你說你們都在談感情的事情我出來不合時宜啊。”
她說着看看我,說,“哎,師兄,我聽豔豔的話味道,她好像對你還有幾分思念啊。你們要是再多接觸幾次,說不定還能舊情復燃呢。”
我瞪了她一眼,說,“你別胡說。哎,我問你,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啊。”
徐佳麗說,“我們進屋子談吧。”
說實話,我來到這裡,就不太喜歡和那個女人單獨在一個房間。我總覺得很彆扭。似乎擔心被誰看到而誤會了。
進到房間後,徐佳麗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問我道,“師兄,今天是不是有個叫宋玉明的找你們去了。”
我點點頭,說,“佳麗,這是不是你這個表舅給你說的啊。”
徐佳麗沒好氣的說,“什麼表舅。我和他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種親戚關係幾輩子都沾不到。”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佳麗,你不會找我來就是要給我說這個吧。”
徐佳麗搖搖頭說,“當然不是了。師兄,我是想要給你說另外一件事情。這個宋玉明,你們千萬別把地皮賣給他啊。”
我疑惑的說,“怎麼了,佳麗。”我注意到徐佳麗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徐佳麗皺了一下眉頭說,“師兄,你有所不知。宋玉明以前包的工程都是豆腐渣工程。他以前在我們村子裡蓋學校。結果沒出一年,一個教室就坍塌了,結果砸死了幾個學生。後來和整個事情甚至鬧到了法院。但是,他後來只是花了一點錢,就不了了之了。”
我緊張的問道,“這是爲什麼?”
徐佳麗嘆口氣說,“我也不清楚。但是聽我爸爸說宋玉明在省裡,東平市裡都有後臺。所以他纔可以脫身。”
薛豔豔給我提供這個消息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問道,“那你知道這個這個市裡有的後臺是誰嗎。?”
薛豔豔搖搖頭,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一件事情。我們縣裡公開招標蓋學校。最後這個名額卻落到了宋玉明身上,而他施工能力以及各方面的條件卻在同行中並不是佼佼者。我那時聽我在那個學校教學的同學的爸爸說,好像王局長,高市長和他有什麼交易。對了,王局長似乎和他是表親。”
我嘆口氣,說,“怎麼又是一個表親。”
徐佳麗白了我一眼,說,“師兄,我給你說正經的。對了,王局長的小舅子的妻子她姐是宋玉明的妻子。這種關係是挺曲折的。不過王局長幫他並不是看中這個親戚關係的,他是從中撈了不少好處。這個事情是得到當時時任教育局長的高市長的默許的。自然,他也得了不少好處。後來他蓋的這個學校也出了很多工程質量上的問題,比如偷工減料等等。後來質監局去檢查,也是不了了之。”
聽她這麼說,我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我總覺得這個事情似乎隱藏着一個天大的陰謀,這個陰謀似乎想要把秦副市長以及馮書記都一網打盡。可是,我卻無從找到任何的證據來證明這個事情的合理性。
徐佳麗繼續說,“師兄,雖然你們這次只是賣地皮,可是你們要想清楚,如果這個地皮賣給他這樣的人,將來是一定會出現事情的。”
我其實對這個事情並不是很重視,讓有更大興趣的是徐佳麗說的王福生,秦副市長和宋玉明的那些交易。這讓我看到了一線曙光。是的。我心裡忽然感覺欣喜無比。
我和徐佳麗後來說了一些這個事情。之後我就打算告辭。
徐佳麗這時突然問道,“師兄,你來一趟不容易,不去看看校長嗎?”
我注意到徐佳麗的眼神頗爲曖昧,我心裡咯噔一下,得了,她肯定是知道了我和申琳的事情了。媽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個事情傳的還真夠快的。我看了她一眼,說,“佳麗,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徐佳麗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說,“師兄,這個你就不用太操心了。反正,你可以放心,這個事情我沒有和任何人說的。目前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只有幾個人而已。”
她說着嘆口氣,神色幽幽的說,“師兄,校長確實是個很可憐的女人,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你們徹底分手了,但是我覺得你現在還是應該過去看看她的。不爲別的,只爲了給她一個能夠堅定活下去的信念。”
那會兒我看到徐佳麗的眼睛裡流淌着一種堅定的信念。這是一種支持我的信念。
我輕輕點點頭,很感念她對我的支持。那會兒我終於有勇氣去找申琳,不管別人對我怎麼看,我都不會在乎。
我和徐佳麗臨分手的時候,她特別交代我說,“師兄,你回去一定要把這個事情給秦市長說一下,讓他務必重視起來。”
其實這個事情我已經打算去給秦副市長說了,但是徐佳麗爲什麼還要特別交代我一下呢。那會兒我發現徐佳麗的笑另有深意。
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只是點頭說,“好的,我一定會去說的。”
與徐佳麗分手後,我直接去找申琳了。是的,我應該去見她,應該給她信心。
我走進了熟悉的辦公樓。一路上,碰上幾個熟人,他們都不停的給我打招呼。這些人雖然都是一些以前的同事,但是平素裡我們並沒有多少交往。現在和我一個個都成了熟人。其實官場就是一個鍛鍊人的交際場。在這個場合裡,你可以得到充分的鍛鍊,尤其是你的能言善辯的能力。現在,我面對這些人,儘管心裡很不痛快,但是我還是儘量和他們取打招呼,換做是從前的話我未必會的。大都也是敷衍了事。但是現在我會和每一個人都拿出同樣的熱情來。秦副市長以前曾說過,身在官場上的人,最忌諱的是什麼,其實是到地方上擺架子。讓人在背後戳你的脊樑骨。在羣衆之中塑立一個良好的口碑以及良好的親民形象是非常有必要的。你要讓你沒有發跡之前的那些朋友都認爲你高升前後其實沒有任何的分別,這對你本身是有很大幫助的。正是基於這個,我纔對這個問題非常的注意。所以在背後,我聽到有很多老同事都在議論,“張銘這小子看來還不忘本啊,沒有一點架子。”
“是啊,怎麼說也是我們學校成就了他啊。不過說來我們校長的功勞纔是最大的,所以專程要來感謝校長的。”
我走到了申琳的辦公室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我聽到裡面申琳的說話聲,“是誰啊,我不是已經交代了,我現在不見客。”
我沉聲說,“是我,張銘。”
“張,張銘。”申琳的口氣有些慌亂,很快門就打開了。申琳有些慌亂的站在門口,吞吞吐吐的說,“張銘,你,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