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一臉冷酷,速度猛然飆升,燃燒着火焰的一拳猛然轟響冰語郡主,猶如一座火焰山般砸了出去。
見冰語郡主輕易躲過那一拳,蕭月冷冷道:“那我們應該聽誰的?”
冷風如刀,他那一頭火發凌亂無比,彷彿燃燒的火焰,醒目且有種令人心生寒意的冰冷。
“當然是聽我的,我又何曾害過你們?”冰語郡主面無表情,冷風卻吹的她臉色冰冷無比。
“這是個很好的注意。”
蕭月冷笑,雙手合十,人已盤坐了下來,淡淡的金色佛光開始撐起,遮住了天,彷彿敷上了一層金色粉底。
見他如此動作,兩人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冰語郡主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害誰都不會害你們,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們呢?”
“因爲你不值得相信。”蕭月冷笑,這一刻他的人已變了金色,似已幻化爲古佛。
“不好!”
火神大吼,直接向右方逃竄,冰語郡主無聲無語,人卻已衝向了左邊。
金色大手轟然而下,再行橫掃兩方,如同遮天的陰雲,彷彿要將整個天地收入掌中。
火神與冰語郡主何等人物,又豈會被這大手抓住。
兩人又化爲了兩道光,幾個來回,輕易的躲過了金色大手,再行穿天而上,繼續追了下去。
蕭月滿臉頹廢,如同青虎般,這一擊已是最後一擊,短暫的時間內恐怕無法再次恢復過來。
青虎嘆了一口,道:“看來效果不是很好。”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蕭月一臉鄙夷,這混蛋竟然看不起自己。
青虎笑道:“如果老大在這裡那該多好啊!”
蕭月也嘆了一口,道:“可惜師弟卻不在,這回咱們恐怕真的活不成了。”
“我也這麼認爲。”青虎淡笑道。“死,其實並不可怕,怕的就是再也見不到老大他們的笑臉了。”
蕭月沉默了,忽然擡起頭,天邊已盪漾着一片神霞,旭日即將從那個地方升起。
他的心卻沒有半點陽光,也看不到一點光,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過了很久,他忽然笑道:“這輩子有什麼遺憾沒有?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沒有。”
“有!”青虎同樣目視着天邊神霞,太陽已升起,已不再沉淪於黑暗。
他凝視着蕭月,忽然笑道:“如果我當初將夢萱拿下,你說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小問題!”笑容收起,蕭月忽然又嘆了一口氣,道:“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你會怎麼做?”
青虎卻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這已經是一種奢求了,一種無法實現的奢華之夢。”
“我去!咱倆大男人怎麼盡談這種扯淡的事情!”蕭月大笑,可他的笑容裡卻沒有半點喜悅的表情。
而這時,後方兩道光已無限接近於金翅大鵬,彷彿兩道奔馳的雷電,亦不過十里距離而已。
這並不是一個很長的距離,尤其是對於神階這種變態強者。
遠山流雲皆在遠逝,山川河流亦無情的腳下穿過,所有的一切彷彿交織成了一個字,死。
這個字是多麼冷酷無情,它比刀還尖,它也比劍更利,即便流出來的沸騰之血也無法將它融化。
金翅大鵬的速度已開始變慢,那翼展的動作彷彿已老邁,已經不起更多的折騰。
反觀之,火神與冰語郡主的速度卻在提升,十里、九里、八里、只是一個倒數的時間而已。
蕭月知道,金翅大鵬已盡力了,他這個老夥計也將隨着他們長眠此處。
雖然如此,他終究還是有着太多不甘心,但他已沒有半點法子。
人在絕望中看到是什麼?是心酸?是無奈?還是一片吞沒靈魂的黑暗?
他感受到了心酸,聽到無奈,卻也看到了黑暗。
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看到了黑暗,一片即將被陰雲的籠罩的黑暗。雷電潛藏在陰雲中央,彷彿整個陰雲都在圍着藍色雷電旋轉。
與此同時,大地也失色,褪去了草木鮮活的綠色,轉而變成了一種彷彿死寂般的黑色。
冰語郡主與火神皆大驚,這般景象兩人曾耳聞,人已因內心的恐懼而停止了腳步。
“這是隕神絕地!這兩小子竟然跑進了隕神絕地!”火神大吼,怒目圓睜,萬里追擊竟如竹籃打水。
冰語郡主臉色亦蒼白如雪,那雙本溫柔的眸子卻佈滿濃濃的失望,她的人看起來更是失落之極。
這時,兩束火熱的眸光掃向了她,火神狂野的一拳如流星般轟來。
“哼!我沒責怪你,你竟然還敢向我出手!”冰語郡主臉色變冷,輕若無骨般飄起,一道指光激射而出,迎上了火神蓋世一拳。
兩人皆聞風而動,近身廝殺,各種神術齊出,強大的神火焚盡天地。
“轟…!”
虛空被打碎了,兩人一起卷向了天外,衝向了這個片天地的每個角落,漸漸消失天外。
金翅大鵬已墜落了下來,砸在了地上,沒能護住背上的蕭月兩人,兩人齊齊摔了出去。
黑,被陰雲籠罩的大地陰暗無比,視線朦朧而扭曲,冷霧從地上吹襲,寒意亦令人心生不安。
蕭月與青虎卻並沒有覺得不安,因爲兩人已昏了過去了,感受不到這裡的一切。
時間如瓦檐上的雨水,慢慢滴落,慢慢流逝,又如同血液般,漫過血管,最後流入心臟。
蕭月醒來的時,青虎還在沉睡,但他臉色已變紅潤,褪去了一臉的蒼白色。
金翅大鵬已飛走了,它並未受傷,只不過因體力不足才墜落,被兩大神階強者窮天追擊,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蕭月站了起來,人也笑了起來。活着本就是令人愉快的事。
忽然,一陣旋風吹來,天空中墜下了幾隻野雞,一條野狼,還有一頭肥的出奇的野豬。
他又笑了,金翅大鵬已落在身邊,青虎的咳嗽聲也已傳來了,現在就只差一堆篝火。
火升了起來,他又解開了兩壇酒的泥封,輕輕的抿了一口,又無比愜意的躺在地上。
“用這種方式喚醒我,這是很好的法子。”青虎搖搖欲墜的走了過來,毫不客氣的拿了一罈酒,痛快的喝了起來。
他喝的很快,喝的也很猛,與其說是喝倒不如說是倒,像是要將這段時間的苦悶全部給消化掉。
蕭月苦笑,瞟了一眼青虎,笑道:“這酒烈,得慢點喝!”
“無所謂!”青虎笑道。“也不知道人死了之後還能不能喝到酒。”
“這是另外一個世界人的想法,我不關心這樣的問題!”蕭月老神在在地喝起了酒,一口甘甜,純美之極,就像是初戀的感覺。
青虎淡笑,又猛烈的喝了幾口,“活着就是他孃的好,這酒喝起來可真不錯。”
蕭月也笑了,撕了一條野狼腿下來,大口大口的嚼着,“這他孃的才叫快活。”
“給我留兩條腿,我要那條油很多的腿。”
“自己動手,不要問我!”蕭月現在正在享受,懶得理會囉嗦的青虎。
青虎扯了一條野豬腿下來,一邊喝着酒,一邊大口吃的野豬肉,忽然道:“有點淡,佐料稍微少了一點。”
“滾蛋!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蕭月輕輕抿了一口酒,人似已陶醉星空下。
酒足飯飽,他忽然打了個嗝,又瞟了一眼青虎。“倘若我們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去找師弟他們。”
“爲什麼是我?”青虎依舊大口吃着肉,頭也不回的依舊喝着酒。
蕭月不說話了,輕輕地喝着酒,眸子凝視着滿天星辰,瞳孔裡面的光卻看不到。
神魔大陸根本就看不到希望,在這隕神絕地他們更看不到希望,如果兩人之中只有一人能逃離此地,那希望那個人是青虎。
青虎抱着酒罈,剛想喝卻沒有喝下去。“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只不過身份互換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將一罈還沒喝玩的酒倒在了身上,還沒倒完酒罈卻被他猛然摔在地上。
“火神你個老雜種,老子若活出隕神絕地,定要滅了你那該死的火族。”
看着青虎,蕭月忍不住淡笑。“到時候咱兄弟倆聯手,殺得它個日月無光!”
“哈哈哈哈…!”青虎狂笑,高大的身體似已無比瘋狂。
星辰如螢火,彎月如刀,夜風徐徐卻吹不散長夜的死寂。
那堆燃燒的篝火已變的微弱,彷彿年輕的生命正在遠逝,已無法承受長夜帶來的孤寂。
蕭月站了起來,酒雖然喝的夠多,但他卻清醒無比,他沒有醉。
這裡是隕神絕地,隕神絕地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連聽都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兩尊神階強者都畏懼的地方,這絕對不是令人興奮的事情。
雖脫離了虎口,卻又入了一片絕地,這種心情估計沒有多少人能體會。
“走吧!龍潭虎穴咱兄弟也得去啊!”青虎淡笑,似已看開,如同剝開了雲霧,看到了太陽。
蕭月點了點頭,眉宇間所凝聚的孤寂漸散,臉色竟然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活着並不是一件令人可恥的事情,想要活着卻是一件看似十分偉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