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塞,她該怎麼告訴他,她並不記得四年前的事,又怎麼反駁他,輕易上一個男人的牀,並不是她的作風,至少不是現在的她!
“答應我,別做傻事好嗎?”看她隱忍的模樣,他的心糾結起來。
凌羽熙緊緊閉着雙眼,死死不肯睜開,四年前!
好一個四年前!她根本不知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但她不能屈服,倘若跟他生了孩子,那他的未婚妻該如何安置?她凌羽熙什麼時候淪落到變成他們的產子工具?
深呼吸一口涼氣,凌羽熙告訴自己,不能被他虛假的溫柔給矇蔽了,努力逼自己冷着嗓音,她沙啞的開口道:“別妄想了,你聽清楚,我、不、會、給、你、生、孩、子!”
一字一句的從她嘴裡吐出來,他不知道,每一個字符,都像針一樣紮在她的胸口上,幾乎疼到泛起血絲來!此刻她才深刻體會到,原來反抗他的意願,她並不好過!
猛的一股力道,捏疼了她的小手,不知不覺,他的手掌下意識的加重了力道,憤怒的氣勢瞬間爆發:“很好!凌羽熙,你做得很好!”
他冷聲哼道,咬得牙齒咯咯作響!“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你的選擇!”
他的心狠狠揪緊,在經歷了驚嚇到喜悅,再到憤怒的情緒之後,這個女人倘若還不識趣,不把他的骨肉當回事的話,那麼也別怪他不客氣了!
但顯然,他威脅的眼神並沒有機會傳達到她眼裡,她仍然緊閉的雙眼,一如她的堅決!“即使再問我一百遍,我的答案還是不變!”
靜默,只聽得見病房內儀器的聲響,除此之外,一片靜默,彷彿時間定格在這一秒,她不敢再出聲,靜靜等待暴風雨來臨,不管他要如何折磨她,她都視死如歸了!
靜默十秒鐘後,他收回了怒意,回覆一貫的冷靜,嘴角一撇,勾出一抹極盡陰冷的笑痕:“那麼,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死了,隔壁房的那隻小老虎,也將跟着陪葬!”
極盡陰冷的笑痕,極盡殘忍的話語,終於逼得凌羽熙猛然睜開雙眼!
這雙眸子,曾經有過多少迷茫,曾經流過多少淚水的眸子,如今,狠狠張開在他眼前,他清楚的看到這雙黑瞳裡迸射出來的恨意,她同樣咬牙切齒——
“你卑鄙無恥!”
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拿Tiger做籌碼來要挾她!
老天,那還只是個幼小的孩子!“你還有沒有人性!Tiger現在重傷就躺在那裡!”
“我沒有人性!那麼你呢?在你肚裡的那個,難道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他聲調不知覺的升高,放開她的拳頭,怕自己一個火氣上來,會控制不住擰斷這女人的手!
“……”欲語淚先流,終於,她還是控制不住眼眶裡的淚水,直落落的順着眼角滑出,嘴角卻扯開一朵淒冷的笑,“哈哈哈……”
她悲愴的笑出聲來,眼角卻止不住淚水,她懷孕了!多諷刺的事實!她懷了她最想逃離的人的孩子!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凌羽熙!”他擰眉,不明白她爲何突然笑出聲來,看着她眼角泛着的淚水,心裡陡然一軟,他傷着她了麼?“該死的!女人,別再笑了,小心動了胎氣!”
話剛說出口,他立即明白自己犯了個錯誤,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他這麼說,只怕她哭得更兇。
果然,他的心裡只有這個不適時宜的孩子!
“哈哈哈……”
倘若她的淚可以結冰,她恨不得立即停止這該死的淚,她纔不要在他面前
示弱,可是,淚卻化成水,怎麼也凍結不了!
像斷了線一般,也罷,如能抽乾體內的水分,讓她變成一朵乾花,她不會有怨言,這樣也就不會心如刀割!
“該死!”他忽然害怕她這瘋狂的笑,心裡莫名的升騰起強烈的恐懼感,他錯了麼?他只是想要她生下他的孩子,只想要她的孩子!
“唔……”驀地,他俯身,低頭吻住了她,粗噶的笑聲瞬間被他吞沒,他有些慌亂的撅住她的脣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瘋狂的不受控制的凌羽熙,心裡隱隱泛起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不願生下他的孩子,態度那麼絕然,何嘗不是揪疼了他的心!
“啊!”一抹疼痛令他鬆開了她的,血絲隨即順着受傷的脣角滲出來,她竟敢咬他!
“你到底要什麼!”他怒不可遏,她以爲就只有她難過嗎?她以爲懷上他的孩子就是天下最悲慘的事嗎?她何不看看他,何不問問他,她這副態度,何嘗不讓他難受?他就真有那麼十惡不赦?
“不許傷害Tiger!我不要Tiger成爲我們之間的犧牲品!他是無辜的!”她亦怒吼道,他當她是什麼,高興了親一親,抱一抱,順便生個孩子,不高興了扔在一邊,甚至是拿Tiger的命來威脅她!
“我不傷害Tiger的前提是,你必須好好保住你肚裡的那個孩子!”這是他僅有的條件,她強硬的態度,遇上強硬的他,只會更硬而已。
他放開她,整好稍皺的行裝,倒吸一口氣,回覆他原有的冷靜,甚至帶着冷酷的味道,深深凝望牀褥中,臉蛋蒼白、淚水橫流的人兒,說着他這輩子對女人說過最冷的話:“凌羽熙,你別忘了,只要我一聲令下,Tiger隨時岌岌可危,而他的命,就操縱在你手裡,你要他生,你就讓我的孩子生,否則,只有一起死!”
說罷,他強迫自己不能再心軟,甩手離去!
★
砰的一聲!
那扇門被他毫不留情的關上,猶如關上他與她之間的心門!
淚流成河!
寶寶?這個陌生的名詞,在她的記憶中來得如此迅猛而突然,她輕輕撫上腹部,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寶寶這兩個字,彷彿很久以前,曾來過她的生命一般,痛楚正一點一滴的侵襲着她的全身,腹中那塊骨肉,爲何來得那麼不適時宜,可她卻無能爲力。
她不想給他生孩子,不代表她不要腹中的寶寶,那總歸是她的骨肉啊!
錐心刺骨的痛,令她哭到不能自已,該怎麼辦?
他說,Tiger和腹中的孩子共存亡!
叩叩叩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凌羽熙並沒有聽到,兀自沉浸在自己悲哀的世界裡。
隔了好一會兒,門卡嚓,應聲而開。
凌羽熙靜靜的躺在牀上抽泣,淚眼模糊,壓根兒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人進來。
漸漸,她聞到一股茉莉的花香,這股味道離她越來越近,擡眼——
“你好,是……淩小姐吧?”溫柔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帶着一絲猶疑,禮貌的問道。
“噶?”相比之下,她的聲音遜色多了,凌羽熙嘲弄的想到,伸手將盈在眼眶的淚水抹掉,這纔看清楚來人。
一襲白色的綢緞輕紡洋裙,肌膚勝雪,微微卷曲的波浪長髮,鵝蛋大小的臉蛋,精緻的五官……仿若不小心降世的仙子一般,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是她!
凌羽熙的心裡咯噔一下,眼前的女子,正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女人,他未來妻子的人選,
他訂婚宴的女主角——江雪兒!
多麼完美的女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心裡泛着苦澀。
“淩小姐,我想我們在‘月錦’飯店,完美舞會那晚已經見過了。”江雪兒嘴角微揚,露出一朵禮貌的微笑,今天,是她特意而來的,前腳看着拓野驅車離去,後腳她就跟上來了。
她想要說什麼?凌羽熙大致做了一些心裡準備,正室找上門來,她這個連小三都算不上的女子,有什麼立場氣勢昂揚?
勉強的扯開嘴角,迴應她一個善意的笑容,凌羽熙掙扎着發軟的身子,從牀鋪上坐起來,她實在不習慣被江雪兒俯視的感覺。
江雪兒這會才細細打量坐起來的女子,心裡悄悄泛起一抹酸意,這就是上次那個和服女子麼?此刻的她是那麼蒼白,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這女子……並不算是特別美吧。至少在她看來,凌羽熙的長相雖然標緻,可皮膚並不見得很好,隱隱可見她臉上有些許脫皮,聲音也挺嘶啞的,手腕上依稀可見一些細碎的疤痕,雖然不明顯,但在她看來,拓野選擇的女人,選擇生孩子的女人,就是這樣的麼?
“……淩小姐,聽王醫生說,你今天昏倒了?”打破沉默,試探性的,江雪兒儘量輕鬆的開口問道,然而事實是,王醫生這幾年來一直爲她診治,因此,也建立了良好的友誼。她曾拜託過王醫生,這女子有什麼東向,請記得告知她。
然而,今天這個早晨,卻令她倍感酸楚,王醫生的電話,在不適時宜的時候響起,得到的消息,足以讓她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漸漸平復激動的心情,這種激動帶着針刺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喘息!
她懷孕了!
王醫生說,這個女人之所以昏倒,是因爲有孕了!
似是天大的笑話一般,況且明天就是她的訂婚典禮!
可笑麼?她最愛的男人有了孩子,然而懷孩子的女人卻不是她!
江雪兒忍住錐心的刺痛,儘管做了某些心理預備,但面對這個事實,她仍然需要強大的勇氣!
試問,有誰可以接受別的女人懷着自己最愛男人的孩子?!
呵!恐怕只有她江雪兒吧!因爲她幾乎沒有生孩子的權利!這就是她的悲哀!
“沒什麼大礙,江小姐費心了。”凌羽熙淡淡的笑着,心裡卻在打鼓,她暗笑自己心虛,面對人家的正牌女人,她竟然沒有一絲氣勢,反而像做錯事的那個人。畢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江雪兒纔是臭男人的女人!她凌羽熙算什麼?可笑的是,她現在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緊接着,再次陷入沉默,這兩個女人,該以何種方式溝通才不會如此心存芥蒂?
或許,無論處在什麼位置,她們之間都存在着尷尬,或是更多的心結!
“那……淩小姐,要好好保重身體!”江雪兒的手扭捏着,拼命抑制住心裡不斷涌出的醋意,告訴自己,該知足了,至少拓野願意娶的那個是她,不是麼!
“嗯,謝謝你。”凌羽熙溫柔一笑,但可惜,嗓音始終粗啞了一點,在江雪兒面前,她與嬌柔無緣。
“……我……”江雪兒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天拓野當着林彥哥的面給她的承諾,她相信不會改變,況且生個孩子,拓野的心也就定下來了吧。
“江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凌羽熙猜想,這女人一定也很煩惱吧,畢竟是她和Tiger破壞了她的訂婚宴,雖然不敢輕易提及上次訂婚禮的事情,但她始終欠她一次。
江雪兒如今還來探望她,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