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聲音擡起頭，簫誠看到在店面的深處，一個頭發全白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大概是見有主顧上門，老人順手點亮了自己身前的展示櫃，藉着老式燈管的光亮，展示櫃裡的飾品立刻展現了銀晃晃的光芒。
簫誠奔着光亮走過去，到了展示櫃前面他纔看出那是十幾個銀質的吉祥鎖。
精巧的工藝，考究的樣式，完全不像是商店裡批量貨，即便是外行的他也看得出這是百分之百的好東西。
“漂亮吧？這個可都是純手工製品，老手藝了。”老人帶上花鏡，然後用一種很自豪的口吻說着，可是當他擡起頭看簫誠的時候，老人卻搖着頭笑了“雖然是位年輕的客人，但是我猜這些東西還不是你現在最需要的吧？”
語氣是疑問，可是口氣確是肯定的，簫誠有些驚訝，擡起眼睛看向對面的老者，沒想到那個老人並沒有看他，只是轉頭走到了另外的一個展示櫃前，開了燈，從櫃檯裡拿出了一個不小的方盒子。
簫誠跟着他轉換“戰場”，來到那個盒子面前，老人將手放在盒蓋上，然後朝簫誠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覺得，這裡面應該會有你需要的東西。”
果然是個老小孩！
簫誠面對這樣的老人，覺得有趣也覺得新奇。不過隨着老人的開蓋，簫誠也的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小半盒子的玉石平安扣，翠色不一，大小也不盡相同，可是很神奇的，簫誠僅僅是掃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塊。
手下意識的將那塊玉石拿了過來，老人隨即拿出一塊白色的兔皮，讓簫誠把玉放到上邊，然後笑眯眯的問他“找到了？”
簫誠點點頭。
“剩下的都不看了？”老人做着確定。
“不必了。”
看得出眼前的年輕人是真的不再需要剩下的東西，老人就把那盒子平安扣放到了一邊，然後拿過放大鏡，藉着燈光開始看玉。
“我是要送人。”
“送人？”老人聽了微微皺眉，隨即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道“要不你再選一塊吧。”
簫誠聽了老人的話也皺起了眉。隨即問道“這塊爲什麼不可以？”
老人摘下眼鏡，擡起頭看向簫誠，猶豫了很久纔對他說“如果你只爲了送給一般人，那麼我這裡還有很多掛墜，水頭和成色都比它好，價格也比它低·····”
“可是我看中了這一塊。”簫誠打斷老人的言語，語氣中帶着某種堅定不移的味道。說實話，他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人，難道，他是爲了提升價格麼？
彷彿看懂了他的心思，老人無奈的笑着說道“年輕人，不要這麼看着我，我不是爲了漫天要價，我只是希望給每一塊經過我手的玉石找到它們真正的主人，而這塊玉······他真的不合適送人。”說到這兒，老人重新把眼鏡帶上，然後又拿出一把放大鏡遞給簫誠。
“你看啊。”老人指了指玉石上的一點“這塊玉除了這一點玉眼，其他的地方乾淨的連一點兒沁都沒有，所以顯得整體很不協調，老實說，這樣的玉眼就說不上是漂亮了，不是我老頭不講道理，只是這塊玉實在沒有什麼裝飾價值，要帶的話也只能帶在裡面，拿出來不好看的！而且，當初把這塊原石買給我的那個玉石商也說過，這樣的玉石做出來的成品不會好賣，因爲這塊玉料很小，所以不論怎樣這玉眼都不能扔······”
“那您爲什麼還要買它？”簫誠拿着放大鏡仔細的看着，聽到老人的推諉，最後直接把疑問說了出來。
果然，老人先是被他問得一愣，繼而搖頭嘆息，一臉苦笑的對簫誠說“年輕人，老話講得好，成也蕭何敗蕭何，說實話，當初會買這塊玉料，我還真的就是因爲好奇，你不養玉你不知道，這玉眼是一塊玉的魂，一塊不起眼的玉石如果有一顆玉眼，那麼將來由這顆玉眼生髮出的沁到底會長成什麼樣子，這是誰都沒有辦法預計的。壞了就是瑕，好了，那就是沁，而這顆玉眼的墨色極深，將來一定會有很大的成色變化，就像我身上這一塊，”老人一邊說一邊從毛衣裡翻出一塊翠色十足的美玉墜子，用手托住展示給簫誠“你看這塊玉，我貼身帶五十年了，以前只有這一半的沁，可是你看現在，沁已經快佔三分之二了。正所謂玉養人，人養玉，同樣的道理，如果這塊玉你能一直佩戴，那麼百年之後這塊玉說不定可以傳家，可是要是隻看它現在的模樣，你覺得有誰會把這樣的玉戴在身上呢？而我對於這塊玉又有着特殊的期待，如果你要送的人不會珍惜它，那麼我又有什麼理由要把賣給你？”
老人說完就把玉放下了，摘了眼鏡，然後語重心長的對簫誠說“小夥子，黃金有價玉無價，買回去不帶的話，再好的東西說白了也不過是塊石頭罷了······不過你要是真的喜歡，買回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就當是個賭局，而我這個生意人也不攔着你，畢竟玉是個講究緣分的東西，而你第一眼就挑中了它。”
簫誠聽完慫了一下眉尖，之後放下放大鏡，指着那塊玉對老人說“如果真的像您說的那樣，那還真就得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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