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許久的沉默,周大舅眼裡迸發出了駭人的殺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當想起這段往事,周大舅還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娘被擄之時,你爹正好回來,抄起鐵鍬就個人打了起來。
來擄你孃的只有兩個人,可這兩個人都是會些功夫的,可不是你爹這種莽夫能比的。
但是你爹憑着一股衝勁和不要命的打法,還是救下了你娘。你爹也因此身受重傷。
這傷是你乾爹給治的……”
“大業,乾爹對不起你,那天,家裡沒米下鍋了,你乾孃着急去買米,約了你娘,這才讓人發現了她。”
王叔突然低低地哭了出來,“我跟你爹不在家,你娘本來不想去的,是你乾孃說兩個人抹些鍋灰子,小心一些沒事的,誰成想,那些天殺的,第二天就來了。
你乾孃護着友順,沒有出去,讓你娘被抓了,等到我回來,你爹已經把人打跑了,自己也受了重傷!”
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此刻竟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悔恨,自責,無助,無力……
“乾爹,不怪你,也不怪乾孃,這是不是你們的錯。”
一開始,程大業很生氣,可是,這事能怪他們嗎?
不能!
要怪只能怪那羣天殺的,是他們那樣對爹孃下手的。
乾爹乾孃這麼多年來一直照顧自己,要是沒有他們,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千次了。
程大業的內心,慌亂之後,變得很平靜,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命啊!”
周家人看着哭成淚人的王叔,責怪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大舅,還有嗎?”
程大業淡淡說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後來,你爹傷好了一些,不信邪地去衙門擊鼓鳴冤。
當時的縣令大人,把你爹關進了大牢,說他無中生有,擾亂公堂。”
“怎麼會?!”程大業眉頭狠狠一擰,已經把那個縣令定義爲無用的昏官。
“你爹沒有證據,還是不肯罷休,就被關起來了。
在大牢裡,那些人折磨你爹,原本就傷勢未愈,三天,也就三天的時間,你爹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樣。
你娘求到我這裡,我和你二舅各種託人打點,最終找到了當時的師爺,趙師爺,花了銀子,把你爹給弄了出來。
我們見到你爹的時候,他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吊着命了。
看到你娘,什麼也沒有說,便嚥氣了,施救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們。
我們把人送回了程家,程家卻不讓人進門,說是晦氣。
在大門口,僵持了兩天,你娘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
那大房子還是你爹孃他們蓋起來的,他們就這樣狠心。
你爹孃的喪事,最後是我和你二舅辦的。”
周大舅嘴角一抹苦笑,是他們瞎了眼,把妹妹嫁去了那樣的人家。
才讓妹妹受了那麼多苦,年紀輕輕的便去了,要是妹妹嫁在了村子裡,有他們兩個哥哥照拂,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可是,人生哪裡來的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後悔永遠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