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活倒不至於讓蕭真累着,甚至幹得挺積極,伸展四肢努力去幹活也是件痛快的事。
當她洗完了滿滿的幾大筐白菜時,已過了午時,蕭真進竈房,卻見桌上並沒有留什麼飯菜,甚至一點剩飯也沒有時,輕輕一嘆,這事她早已料到。
因此,蕭真伸了一下腰後開始淘米做飯。
對她而言,吃飯是大事,不吃飯哪來體力幹活?
廚房裡噼裡啪啦聲很快引來了韓家人。
當看到竈房裡一片凌亂,以及正在生火的蕭真時,韓母厲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做飯。”蕭真淡淡道。
“做什麼飯,現在已經過了中飯時間了。”沒說二句話,韓母的氣頭又升了起來。
“你們午飯都吃了,卻沒有爲我剩一點,我只能自己做飯了。”蕭真看了臉色被氣得鐵青的韓母一眼。
進來的柳氏聽到蕭真的話忙去米缸看了眼,失聲道:“三弟妹,你煮了多少米啊?怎麼少了一半呢?”
“三碗。”隨即蕭真暗惱自己,吃飯時腦子裡想着爹孃也是要吃的,竟然下意識的放了滿滿三碗進去,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在韓家,現在只給自己一人幫飯,這下燒多了。
“三碗?”柳氏驚道:“那是家裡三天的量啊。這個月的銀兩已經快用完了,這,這……”
韓母一聽,臉色更不好了。
“那就再去夾些米出來。”蕭真奇怪的道,沒米了再夾,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鄉下人自己種田,口糧這些不用愁,這幾年也沒鬧饑荒,連他們家的收成都不錯,能天天吃白米飯,韓家只會更好了。可別告訴她沒穀粒呀。
“三弟中了秀才,娘在鎮上買了些東西要去送夫子,這個月的銀兩已經沒剩多少了。”三弟妹新來的,所以不明白,婆婆對每個月的用度都是有規劃的,這三碗米下去,哪還有餘錢去夾米啊:“再說,咱們平常做飯,哪用得着這麼多米,都會放一些芋頭,南瓜和紅薯蒸着一起吃。”
此時,韓母衝到木廚邊,打開廚門,拿出裡面的紅薯朝着蕭真咬牙切齒的道:“說得好像我們韓家虐待你了似的,這不是給你剩着嗎?啊?”說着,猛的將碗裡的紅薯朝着蕭真砸去。
蕭真沒料到韓母會這般失控,沒避得及,被紅薯砸到了額頭,雖然不怎麼疼,但心裡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芋頭和紅薯和飯一起蒸着當飯吃蕭真哪會不知道,但在蕭家,爹孃向來只給她吃白米飯的,芋頭和紅薯不是爹孃吃就是讓她拿去山上做爲填肚的東西。
現在想來,應該是爹孃疼愛她才只給她吃白米飯。
“出去,出去。”韓母一手指着門外厲聲道。
蕭真只得離開,出了竈房,見韓老爹和大哥二哥正拎着鋤頭要出去,這會都看着她。
“爹,大哥,去田裡幹活呢?”蕭真僵笑着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三媳婦還會朝自個打招呼,韓老爹也忙點點頭出門。
“你怎麼不跟我打招呼,我可是你二哥。”見老爹和大哥都出去了,韓子能湊到蕭真面前不滿的道。
蕭真沒理他。
“你也真行,一般媳婦要是被婆婆這樣說,不是哭哭啼啼就跑回孃家了,你竟然還沒什麼事?”蕭二哥覺得這三弟妹心夠大的。
“我要是哭哭啼啼跑回孃家,最後還不是要厚着臉皮回來,那不是更丟人?”蕭真說完就進了自個的房裡,關上了門。
下午的天氣頂好的。
塘下村的男人都在田地幹活,女人則在家裡曬東西和紡織。
儘管韓母態度不好,蕭真也絕不能真和她對着幹,因此韓家男人一出門,蕭真在屋裡平息了下心情後又開始在院子裡曬起穀物來,曬完便又是曬被子。
這一干就是一下午。
“喲,這不是秀才夫人嗎?才進門第一天就幹活了?”隔壁的衛大娘正摘了些新鮮的菜路過,見到蕭真曬被子,便打算進來聊幾句。
“做點事,要不然也無聊。”蕭真笑道。
“無聊什麼啊?新婚頭三天,啥也不用幹,天天穿新衣服去左鄰右街竄門熟悉一下就行,這是咱們塘下村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衛大娘突然悄聲道:“是不是你婆婆支使你乾的?”
望着衛大娘一臉想打聽點什麼的樣子,蕭真呵呵笑笑:“沒有,是我自己要做的。”
“真是勤快啊。”衛大娘上下打量着蕭真:“怎麼沒穿新衣裳啊?你嬸子沒給你做啊?”
“怎麼會沒有呢,我怕弄髒就沒穿。”蕭真將被子重新換了個面曬,又道:“大娘,我已經認了叔嬸爲爹孃,以後可不要再說錯了。”
“對對,看我這記性。”衛大娘忙道,一會,她又看了下週圍:“怎麼不見你大嫂出來幫你一下?這麼多被子一起曬,得多吃力啊。”
“大嫂有別的事要做。”蕭真不想再聊下去了,擼了擼穀物就要回屋,轉身就見到韓母拿着割刀出來。
“喲,韓大娘,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啊,成親第一天就幫着你幹活。”看到韓母,衛大娘哈哈說着這句話就離開了。
韓母只是僵着臉點了點頭,直到衛大娘離開後,她冷看着蕭真道:“我們韓家不出亂咬舌根的人,你最好收拾些,別像你嬸嬸似的到處亂說。”
“我沒有亂說什麼。”蕭真雖然知道娘是個嘴裡藏不住話的人,但被韓母這般說,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還有,我已經認了嬸嬸做娘,韓大娘別弄錯了。”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別把那些骯髒的性子帶入我韓家門就行了。”
要不要把話堵回去呢?面對着韓母這張憤怒似乎並沒有消下去的臉,蕭真在心裡嘆了口氣作罷。
此時,韓母將手中的割刀丟到了蕭真腳邊:“去割二筐窩窩草來給兔子吃。”
“現在去嗎?太陽都快下山了。”蕭真看了看天邊的晚霞。
“怎麼?家人都還沒有回來,你就惦記着吃晚飯了?”韓母諷刺的看着她。
確實有些餓,畢竟中午並沒有吃什麼東西,但蕭真還是道:“我現在就去。”說完,又在心裡一嘆,說好了不用再領韓家這憋悶的氣,想說什麼話就直接堵回去,但真正相處起來了,她還是沒法做到。
蕭真一手拿一個筐邊走邊嘀咕着:“歸根到底,我就是個善良的人啊,孝敬長輩,尊敬公婆,叫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活了二世,結果這性子還真做不到說改就改,怎麼能這麼的善良呢?”
夕陽西下,正從田裡幹活回來的韓老爹三人奇怪的看着拿了二個羅筐出去的蕭真。
韓大哥奇道:“那不是放窩窩草的籮筐嗎?都要入晚了,弟妹還要去割草啊?”
“這麼勤快?”韓二哥也是一臉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