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麼?”韓父只覺得有些頭疼,他是個生意人,腦子裡除了生意就是三個兒子的前途,大兒子二兒子不擅長讀書,就幫着他做生意,小兒子讀書好自然要拼前程,如今小兒子高中狀元,他就一門心思打點,可不想小兒子的妻子竟能如此折騰:“到底怎樣你才能不這般折騰,有什麼條件,說。”
這回換蕭真驚訝了,看韓老夫人,韓父,韓母那不耐又輕鄙她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子然沒有跟他的家人說起這事嗎?
“老夫人,老爺,夫人,你們不知道蕭真夫人被綁架,被追殺的事嗎?”蘇嬤嬤在旁說道。
韓母冷笑:“新婚那夜被綁架我們自然知道,那不是山賊做的麼?經過這事,蕭真啊蕭真,你還有臉留在子然身邊。”
“夫人誤會了,蕭真夫人並沒有......依然是清白的。”蘇嬤嬤急急道。
韓母冷哼,不再語,這事小兒子已經跟她說過了。
“你說的追殺是怎麼一回事?”韓父擰着眉,他忙着生意,家裡的事都是老母親和妻子在管着,他從不操心。
見老夫人也狐疑的看着自己,蕭真便從新婚夜開始的綁架,再到前幾天韓母來鬧,她離開之後遭到追殺的事詳細的說來,說到最後,韓家人一個個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好,好精彩啊。”韓家二哥韓子能喃喃道。
一旁的張氏心月用手肘頂了他一眼,讓他少說話。
“三弟妹,你說的事可是真的?”柳氏緊聲問。
“這種事,我哪敢拿來說笑?”蕭真講時,目光一直在韓老夫人,韓父臉上觀察着,見這二人一臉蒼白又驚又氣的模樣,她心裡也驚訝,殺手確實不是他們派來的。
殺手如果是韓家本家的人派出的,韓子然定然會把這事告訴自己的祖母,父母,但如今他身居一品,韓家本家巴結都來不及,而他之所以沒有說出來,也是因爲怕說了只會增添家人的煩惱。
韓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子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娘?”韓父趕緊扶住老母。
“娘,您怎麼了。”韓母擔憂的問。
“先扶老夫人進去坐吧。”蕭真在旁說道,殺手既然不是韓家人做的,韓家人這些小打小鬧她也不想去計較,自然就不再防着他們。
等韓家衆人扶着韓老夫人進廳後,走在最後的韓父突然轉身看着蕭真,輕嘆了口氣道:“讓你受苦了。”
蕭真沒料到韓父會這般和顏悅色的對她說,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母親,也就是你祖母自三十八年前被趕出京城,日子就過得很是清苦,本家每年分給我們的錢都沒有拿到祖母手中,我十二歲之前只是一個木匠小學徒,後來學起做了生意,一點點的壯大,纔有了現在的光景,我們家是本份的生意人家,絕不會去做那些傷害他人的行徑。子然娘對你確實很不滿意,但只要不太過,還望你心胸寬大些。”
蕭真對韓父 的印象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忙着生意,忙着到處跑,她與他幾乎沒說過話,如今突然間對她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她驚訝不已。
“或許這對你不公平,但誰讓你是女子,是嫁進的韓家呢?一個家族,幾十年都是如此過的,對於你的出現,家族不可能來遷就你,只有你融入這個家族。不要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萬事,都要商量着來。”說完這句話,韓父就進屋了。
蕭真眨眨眼,不經意擡頭,竟見韓子然站在了門口,也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的,在一身石青色的綿緞官袍之下,更顯得挺拔俊朗,滿臉的清冷在與蕭真對上了換成了溫柔。
“父親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韓子然走過來,牽起她的手:“你若不能隨心而活,那便是我的沒用。”
“韓老爺的話,並沒有錯。”這個時代對女子是苛刻的,韓父說的那些,對她已是足夠寬容,可見他並沒有將她當外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從祖母離開韓家那一刻,他就收到了暗影的信息。
“子然,是誰要殺我?”蕭真覺得韓子然應該是知道的。
果然,聽得韓子然說道:“木貴妃。”
蕭真沉默,答案很意外,又在料想之中
“祖母?”韓子然喚了聲。
蕭真轉身,就見韓老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手中的劍已經換成了她的柺杖,這會,她就用她那柺杖狠狠的蹬了下地面,看着蕭真厲聲道:“跪下。”
蕭真跪了下來,倒沒什麼委屈,畢竟是個年邁的長輩,還是子然的長輩。
“祖母?”韓子然想說什麼,聽得韓老夫人怒道:“你也跪下。”
韓子然愣了下,跪了下來。
“很好,很好,都很好。”韓老夫人冷哼一聲,厲聲道:“一個動不動就離家出去,一個動不動就要脫離家族自立門戶,你們當我是死的嗎?你們就是這樣來欺負我這個活不了幾歲的老太婆的嗎?”
蕭真以爲老夫人會責罵她,指不定還會和韓母一樣待她,沒想到竟然讓最疼愛的小孫子跪了下來不說,也罵上了。
“孫子不敢。”
“不敢?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什麼也不跟家裡說?你兒媳婦如此被人欺辱至此,你做爲他的男人,還有臉活着啊?”
“孫子沒臉。”韓子然低着頭。
蕭真鄂然,什麼情況?韓老夫人在罵韓子然?
走出來的韓家人聽到子然在被祖母罵,韓母想張口維護兒子,被韓父一個不悅的蹙眉所攔,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兒子。
柳氏,張氏自嫁過來就沒見過韓老夫人發脾氣,這位老夫人向來是笑眯眯一臉慈祥的模樣,今個發脾氣不說,發的還是最疼愛的小孫子。
韓家大哥,二哥不發一語,對於祖母發脾氣,二人倒並沒見怪之情,這模樣像是常被罵似的。
“真是要氣死我了。”韓老夫人手中的柺杖蹬得咯咯響,又似不解氣,竟然拿起柺杖對着韓子然打去。
“娘?您這是要幹什麼?”韓母急了,拉住韓老夫人,又對着自個丈夫道:“老爺,您快勸勸娘啊。”
韓父嘆了口氣,看向韓子然,問:“你可知錯?”
“孩兒知錯。”
“錯在哪?”
“錯不該隱瞞此事,更不該想着脫離家族自立門戶。”
韓父點點頭,對着老母親道:“娘,子然已經知錯了,您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蕭真沒鬧明白韓家這些人今個是在做什麼?他們不是向來不喜她的嗎?怎麼明着聽來,倒像是在維護她般,望向一直低着頭的韓子然,不想竟見韓子然嘴角噙着一道笑弧。
正當蕭真想看個清楚時,韓老夫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蕭真,你隨我過來。”
“是。”
“你們都不用過來。”韓老夫人揮退了要跟着她的婢女,又對着欲跟着她走的韓母說了句,就蹬着柺杖朝院子後面的小圓門走去。
今天的事透着古怪,蕭真沒想通其中的關鍵。
出了小圓門韓老夫人就停下了腳步,轉身目光銳利的看着蕭真,對她上下打量。
蕭真低着頭不發一語。
“你不愛子然。” 這是一句肯定句。
蕭真沒想到韓老夫人說的第一句是這個。
“所以,子然註定要付出得多,也辛苦得多。”韓老夫人嘆了口氣,復又厲聲道:“蕭真,對子然,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這是一個問題嗎?蕭真沒明白,拿了那天韓子然說的話:“我和子然是夫妻,命運是緊緊纏在一起的。死也是要葬在一起。”
“你既明白,爲何選擇離去?”
“我以爲一直僱用殺手殺我的人是你。”
“我們韓家在你心裡有這般的不堪?”
“在有懷疑之時,我只能選擇先自保。”
“你倒是聰明,可苦了子然,他甚至爲了你要與韓家自立門戶,斷絕往來。”
這點,她還真沒有想到,原來子然有這般的喜歡她,蕭真只覺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