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然,放下了他的執念了嗎?”
方玄大師道了句阿彌陀佛,手一揮,眼前的情景一變,蕭真再次回到了漢影村的院子裡,年邁的韓子然和她就像方纔一樣坐在長凳上,他們的頭相互靠在一起。
蕭真疑惑的看向方玄大師。
“這是術中之景,夫人和大人已經在這個術裡走到了終點,你們壽終正寢。”方玄大師說道:“我雖然是施術者,可裡面所有的一切情景都是由你們心生而出。”
蕭真正要問什麼叫心生而出,就見她的四個兒子,小斧頭,韓燕,小梨子,小幺子帶着妻兒子孫走了進來,幾個小玄孫跑到了蕭真和韓子然的面前喊着祖爺爺,祖奶奶。
“祖爺爺和祖奶奶是睡着了嗎?”
“爲什麼他們不問我們呀。”玄孫們轉身問父母,爺奶。
小斧頭和小韓燕互望了眼,趕緊走過來輕喚,見父母依然沒有醒來,又見二老臉上那安詳的面容時,跪了下來:“爹孃去了。”
身後的小梨子和小幺子聽了,眼眶一紅,趕緊走到父母身邊。
“爺爺,什麼叫去了呀?”玄孫子走過來問韓燕。
“就是離開了這個世間。”韓燕摸頭小孫子的頭,傷感的說道。
畫面一轉,蕭真看到了孩子們在整理着他們的房間,將他們的遺物一一整理出來,此時,小斧頭抱出了一個木盒子來:“燕弟,小梨子,小幺子,你們來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韓燕打開了木盒,木盒裡面只有一封信,一把鎖。
“同心鎖?”蕭真喃喃着,不管她在術裡經歷了幾世,這把石鎖一直很神奇的存在着,子然總會送她這把鎖。
“這是爹寫給我們的信。”韓燕拆開信後念道:“孩子們,當你們打開這封信時,爹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們一定要將爹和娘同葬在一塊棺木之內,並且用這把同心鎖陪葬。這把同心鎖是爹第一次送你們孃的禮物,聽賣這把同心鎖的人說,只要人死後將這把鎖一起下葬,來世他們就還能做夫妻,切記切記。”
眼前的情景散去,面前再次變成了鏡面一般的世界。
“來世再做夫妻?”蕭真喃喃,心裡隱隱難受。
方玄大師嘆了口氣說:“夫人心中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
蕭真正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陳疼痛,她趕緊捂住胸口:“怎麼回事?”
“皇后娘娘,咱們必須儘快出去,時間不多了。”方玄大師說道。
蕭真猛的擡頭看着方玄:“你,你叫我什麼?”
方玄大師雙手合一念起經來,下一刻,一顆水珠從他手中射出朝着蕭真的額中射去。
蕭真的身子緩緩朝後倒去,同時,無數的回憶一點一點爭先恐後的擠入了她的腦海裡,她猛的睜大了眼,最終陷入了昏暗之中。
當今的天子叫姒墨。
而她蕭真,是大漢頂頂大名的將軍,威震八方。
她一直守着姒墨從皇子變爲了太子,再由太子成爲了皇帝。直到有一天,他要殺他,只因她兵權獨攬,功高蓋主。
她以一敵百,跨過鮮血如河的皇宮廣場來到了他的宮殿內。
她看到了他眼底對他的恐懼,她才知道他竟然怕她,這個她視爲主子,視爲弟弟,更心裡偷偷喜歡着的少年天子,竟然怕他。
眼底還有對她的殺意和怨恨,欲將她殺之而後快的怨恨。
她不明白,一直以來她毫無保留,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他不知道她對他的忠心嗎?爲何還會如此恨她。
宮殿內屬於皇帝的死士朝她衝來,可沒有一個人敢殺她,這些人都是她爲皇帝而訓練,他們一心效忠於皇帝,可面對蕭真,他們的師傅,他們下不了手。
蕭真將皇帝逼到了牆角,皇帝高出她整整一個頭,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可完全沒有帝王的氣勢,他在怕,他怕她一怒之下殺了他,她能感覺到他因爲怕她而全身都在顫抖。
蕭真正要開口說話,一張嘴,血絲就從嘴角流了出來,她緩緩低頭,看着皇帝手中的匕首狠狠刺進了自己的腰口,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傷了她。
蕭真冷冷看了少年天子一眼,天子眼底的懼意加倍,她冷冷一笑,一手按在牆上,將皇帝困在她和牆之間,她雖是武將,可身形嬌小,卻因一身的殺氣,在外人看來格外的高大與霸氣。
“你想殺就殺吧,但朕絕不會讓你挾天子以令諸候的。”皇帝顫抖着說話,他雖害怕,但更多的是對這個男人的恨,這些年來,身爲帝王的尊嚴都被這個男人踩在腳底下。
“你哪隻眼晴看到我挾天子以令諸候的?”蕭真冷冷問。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爲何全朝臣子只聽你一人?爲何朕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爲皇后也不可以?”
“因爲我喜歡你。”
皇帝一愣,他睜大眼看着眼前這個長相平凡,但卻有一雙黑白分明清流冷凜黑眸的男人,他十歲上戰場認識了他,他救了他一次,因此他特地將他要到了身邊做死士,這一路來,他看着這個男人從小小士兵一步一步邁到了今天大將軍之位,之後竟然還想控制他。
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他開始變得懼他,排斥他,起了殺他的念頭。
不對,他要想的不是這個,這個男人方纔說了什麼?他說他喜歡他?他聽錯了,他一定聽錯了。
太過熟悉彼此的言行,只要皇上一蹙眉,蕭真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她也不想再隱瞞自己的感情:“我說,我喜歡你。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什,什麼?”
看着懷中的少年一臉錯鄂的看着她,俊美的面龐一點點的轉爲慘白,亮如星辰的黑眸錯鄂變成厭惡,蕭真將頭頂木簪取下,青絲落了下來。
在少年天子不敢置信的眼眸中,她閉上了眼,另一手直接勾下了他的脖子,擡頭覆上了他微啓的紅脣。
少年天子沒有掙扎,他的神情是傻愣的,身體是僵硬的。
蕭真的吻一如她給人的感覺,冷凜而霸道,不容任何人抗拒。
毫無章法的脣齒相纏,將十年來的沉愛心情發泄着。她愛了他十年,守了他十年,護了他十年,從少年到現在,爲他出生入死,爲他擋掉了所有的風雨,最後他卻想殺她。
少年天子任她蹂躪,大將軍竟然是個女人,大將軍竟然在親他?
好半天,察覺到蕭真對自己做了什麼的姒墨開始掙扎,無奈蕭真哪怕受了傷,力氣也驚人。
許久,蕭真放開了他,睜開眼,果然,她在他眼底看到了對她的厭惡,打心底裡產生的厭惡。
“你滾,滾,滾——”姒墨推開了蕭真,厭惡的看着她,那眸光就像站在面前的人有多令人噁心似的。
蕭真的心一痛,面上不露,只冷冷道:“三天後,是我們大婚的日子,望皇上做好準備。”
“你說什麼?朕不會娶你的。”姒墨既驚又懼的看着她。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天後是我們大婚的日子。如果皇上不叢,那皇上就會真正成爲一個傀儡皇上。”蕭真說完,拔出了被刺入腰中的匕首狠狠丟在地上,轉身時,她看到了剛剛坐上丞相之位的韓子然。
少年皇帝配一個少年天才丞相,是如今大汗最爲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個丞相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她也沒有反對,蕭真冷冷的看着這個一身清冷,長相俊美,卻有着一雙永遠讓人看不清思緒深邃眼晴的少年,冷聲道:“本將軍的話丞相應該聽清楚了吧。”
“臣會去辦的。”丞相淡淡道。
“很好,你很聰明。”蕭真說完,出宮。
這些是記憶。
陷入昏迷中的蕭真知道這些是真實世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