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宇住在幾號病房?”葉臣望着白褲,黑黢黢的眼眸好像蟄伏着猛獸。
白鷺結束一天的拍攝工作,來到醫院看望李文宇,沒想到剛到醫院門口就遇到了葉臣。葉臣渾身瀰漫着酒氣,眼睛裡佈滿紅血絲,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直愣愣地問出這個問題。
白鷺低頭瞥一眼葉臣握住她胳膊的手,脣角抿出一絲笑意,再擡頭看向葉臣,眼神嬌媚,柔情萬種,“葉臣,你這幾天沒睡好麼,眼睛都紅了。”
“少廢話,我問你李文宇在哪裡?”
葉臣手上不覺用勁兒,白鷺疼得絲的一聲。可她並不惱怒,不管是溫柔的還是疼痛的,只要是葉臣在她身上留下的觸感,她都喜歡,彌足珍貴。
“你要找的,到底是李文宇還是夏曉雯?”白鷺吊着眼角癡癡地望着葉臣,“哎呦,你看我糊塗的,現在曉雯和文宇哥日夜在一起。只要找到文宇哥,也就找到了夏曉雯,不都一樣麼?”
“日夜在一起”幾個字刺激得葉臣太陽穴突突直跳,甩開白鷺的手臂,一字一頓地說:“別在我面前,玩這一套。”
葉臣甩開白鷺手臂時,力道很大,白鷺沒站穩後背直接撞到了冰冷的牆壁上,背部裸露在空氣裡的白嫩肌膚火辣辣得疼。
“我沒有要挑撥離間,我說得都是實話。自從李文宇舊病復發以來,這些天都是夏曉雯留在醫院日夜照顧他,不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護士。”
正在這時,電梯門叮嚀一聲打開。
夏曉雯隨着人流從電梯裡走出來,看到葉臣和白鷺,愣怔了下。
還是白鷺先開口,“曉雯,我來看看文宇哥,他好些了嗎?”
夏曉雯:“好多了,剛吃完藥。”
白鷺回頭看一眼佇立在原地的葉臣,然後對夏曉雯說:“我看看他。”
夏曉雯微微頷首,白鷺從她身邊走過,進了電梯。電梯門關閉後,四周又恢復安靜。
葉臣彷彿石化般直直地看着她,黑黢黢的眼眸掩映在長密的睫毛下,看不出情緒。夏曉雯移開目光,不想跟他在醫院裡糾纏,轉身朝走道另一頭走去。
她沒走出去幾步,葉臣邁開大長腿跟上來,準確地握住她的手,聲音沒什麼溫度地說:“跟我回家。”
夏曉雯秀眉緊蹙,想要抽回被葉臣握緊的手,可他的大手彷彿鋼鐵鑄成的,牢不可破,任她如何用力也掰不開。
“放開我,這裡是醫院。”
葉臣陰沉着臉,幾乎是咬緊後槽牙再次說出那四個字,“跟我回家。”
夏曉雯被激怒了,冷冷地說:“在H市,我沒有家。葉臣,那是你的家,不再是我的。”
葉臣臉色鐵青,恨不得下一秒就將她的手捏得粉碎,“你再說一遍。”
夏曉雯咦然不懼,“那是你的家,不再是我的。”
話音剛落,整個人倏地騰空,被葉臣打橫抱了起來。
夏曉雯又羞又惱,怒道:“放我下來。”
葉臣微微垂眸,沉亮的眼眸裡彷彿淬着憤怒的焰火,“跟我回家。”
夏曉雯:“你再不把我放下來,我就叫了。”
葉臣:“儘管叫。”
“……”夏曉雯臉皮薄,哪好意思真亂叫。
面對葉臣的厚顏無恥,她實在無計可施,恨得手指狠狠地掐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指甲刺破皮膚嵌入肉裡去。
他卻覺不出疼似得,眉頭都沒皺一下。短短兩分鐘,她已經被葉臣抱着走到醫院門口,打開車門塞進了車裡。
夏曉雯看葉臣繞過車頭從駕駛座上車,她想趁機拉開車門逃跑,誰料副駕駛座這邊的車門被他鎖上了,任她怎麼拽也拉不開。
她回頭對上葉臣慍怒的目光,怒道:“葉臣,這樣有意思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葉臣坐進車裡,轉身側坐在靠椅裡,兩人對視着,他不答反問:“你這幾天一直在醫院照顧李文宇?”
夏曉雯也不迴避,坦誠地回答:“是。”
葉臣差點沒氣得吐血,他真地很想掐死這個女人,連騙都懶得騙他。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捏得緊緊得,看向夏曉雯的目光是嫉妒的,憤怒的,心痛的,又無奈的。
“夏曉雯,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驕傲如葉臣,問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尊嚴,祈求地望着夏曉雯。
“……我不會再相信你。”夏曉雯平靜地移開目光,望向車窗外閃爍的霓虹。
當李文宇拿出那塊沾滿血跡的勞力士手錶時,她對葉臣殘留的最後一絲眷念也消失殆盡。檢驗報告上清清楚楚地寫着葉臣的名字,指紋和DNA完全匹配。
面對鐵證如山,她無話可說,一顆心彷彿被人掏出來扔進冰冷的海水裡,痛得失去了知覺。
車廂內安靜得連呼吸都能聽得到。
葉臣凝視着她冷漠的側臉,無奈地低笑一聲,嘴角的笑容比黃蓮還要苦澀。
“好。”葉臣只說出一個字。
“……”夏曉雯扭頭看他,不知道這一好字到底什麼意思。
葉臣轉身坐正,眼睛望着前方夜色朦朧下的道路,說:“能不能幫我個忙?”
夏曉雯疑惑地問:“什麼?”
葉臣:“很久沒去我媽那裡了,今晚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
夏曉雯這纔想起來婆婆說得話,白天在醫院花園裡遇到時,婆婆特意囑咐她和葉臣一起回家吃晚飯。
葉臣見她不說話,補充道:“放心,不會強迫你在家裡住。”
夏曉雯不是擔心這個問題,既然她和葉臣走到了這一步,家人遲早會知道的。與其欺騙她們,不如實話實說。
“葉臣,我們的事情,你還是告訴媽吧。”
“媽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擔心。”葉臣微微側首看她一眼,說:“如果你不想回家住,可以住在……孟清顏家裡。”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車內安靜得讓人煩躁。
“葉臣,我們離婚吧。”
夏曉雯終於鼓足勇氣說出這句思考了很久的話,頃刻間,眼眶溼潤,心針扎似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