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抓緊了！！”藍堇瑜一夾馬肚，速度又快了幾分。雪越下越大，刺的他快要睜不開眼。冷風夾着雪順着他的衣領飄入, 他頭上的兜帽早被吹落, 凌亂的髮絲肆意飛揚着。
藍寶石放在藍堇瑜腰間的手又緊了幾分, 她閉眼, 腦中止不住的亂想。
心底的不安越發強烈, 藍寶石的心開始時不時猛地一顫。
之前文林說要去弘景毅那裡一趟時她也沒多想。仍沉浸在自己不久後就能回家的喜悅當中。如今想來，是怎麼想怎麼不對。如果文林去弘府是因爲冥火，那就更加的不妙了。
“二哥——！”藍寶石猝不及防的灌了一口涼風, 她咳了幾下，貼在藍堇瑜的背上大聲道：“二哥——！！可還能再快些——？！”來不及, 這個速度一定來不及。
可以再快的吧？應該可以再快的。到現在他們走的都是較爲平坦的道路, 如果拐進不易行走的小路, 到弘府的時間一定就能大大縮減了。
藍寶石抓住藍堇瑜的衣服，道：“走小路！走小路不就可以更快些了嗎——？！”
但誰料藍堇瑜猛一扯繮繩, 藍寶石一頭撞在了他的背上。馬嘶叫一聲，擡起了雙蹄，在雪中留下一地殘痕。
“藍寶石，你現在必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何事。”
“二哥！！”
“藍寶石！”藍堇瑜握緊了繮繩，第一次用這種口吻同她講話, “告訴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
·
“噗咳——”文林捂住胸口, 劇烈的疼痛讓他眉頭緊蹙。他喘着粗氣, 雖滿身傷痕, 但對面的蘇樑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怎麼了文林，我可記得你屠城時用的可以一把劍啊......如今改用扇子, 不稱手了？”蘇樑雖嘴不饒人，但卻一邊警惕着文林一邊後退。他握劍的手有些抖，被文林傷到的地方雖不再流血，但仍隱隱作痛。
呼——
一團小小的火焰擦着文林的胳膊飛過。但當文林感覺到胳膊上的痛楚時才意識到，那不是火焰，而是從黑暗當中飛出的暗箭。
蘇樑在算計着什麼。
“終於......到時間了。”蘇樑丟掉劍，擦去了嘴角的血，“文林，你，和這城中的所有人，一個都別想走。”
文林閉眼，系統的藍光飛快掃過城中的一切。重重人羣后，他看到了盡頭那段的藍寶石，但卻在觸及的前一瞬間被一股巨大的衝力彈了回來。文林睜眼，猛吐出一口鮮血。
他後退幾步，一時間心中竟有幾分竊喜。
藍寶石並不在城中，她不會有事。
像是煎熬後的解脫，文林舒了一口氣，合上了玉扇。
“你能在這幾年間變得如此強大，我到底是該想到這一點的。”
聞言，蘇樑的眸子恢復了毫無波瀾的樣子。他片刻的無言，而後道：“若不是你將我趕出這個世界，或許我還不會如此。”
“大概吧......”
那是文林屠城後的第一天。
原本有着張家的那座城一夜之間變成了旁人不敢輕易提起的禁忌。文林染着一身的血，站在城牆之上。遠處看去，宛如穿了一身喜服。
耳邊系統尖銳錯亂的警告聲快要穿透他的耳膜，文林丟掉手中的劍，俯身跳下了城樓。城中一片死寂，連鴉羣都不敢從上方飛過。血腥味直衝大腦。
文林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也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但他就是難以控制自己。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鑄成大錯。
也正是在這一日，文林發現了倒在血泊當中的、仍活着的蘇樑。那時他還只是一什麼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年。文林見到他，甚至都沒有過多的思考便強行破開了世界，將他丟了出去。
蘇樑在世界之外發生了什麼事，文林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城池重建，藍府出現後，世界便開始錯亂。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爲蘇樑。
“你恨我將你趕出這個世界，我可以理解。但爲何……寶石那段時日的記憶會在你那裡。”文林將遮擋住視線的碎髮撩起，指縫間看去，蘇樑身後亮起了一盞盞的燈籠。
“哦……看來你並不知道啊，文林。”蘇樑的語氣有些得意，他用袖子擦了擦臉，將散亂的頭髮撥開，露出一雙白眸，“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同她相遇。我從未見過……那般善良的人。只是幾面，她便深深地吸引了我。”
在提及藍寶石時，蘇樑的聲音甚至都柔了下來。但下一瞬，一支利箭射穿了文林的肩。他向後一頓，血染紅了肩頭的衣服。
“可是你將一切都毀掉了，文林。所有的一切，關於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文林冷眼看着蘇樑，眼中有絲鄙夷。
“漂亮話說的倒真是好，蘇樑。你可真是......虛情假意。”
·
“不在這裡？！不在這裡……能去哪……”可能是因爲一路的顛簸，藍寶石覺得自己的雙腿微微發顫。她低下頭，斗篷之下的手冷到失去了知覺。
完蛋了，文林一定是和蘇樑遇上了。系統對系統，肯定沒好事。
弘景毅看着藍寶石，話就在嘴邊說不出口。
“我看弘公子倒像是有話要說。”藍堇瑜摟住有些抖的藍寶石，“他既然是來找你的，那想來你也是知道些什麼的。時間緊迫，文林到底去了哪裡？”
“我知道時間緊迫。”弘景毅閉了閉眼，關上了弘府的大門，“我並不是在猶豫。只是此事同二公子有關，我路上再同你們說。走吧，騎我的馬，可以快些。”
去哪？
藍寶石被弘景毅拉過，他步子稍稍一頓，僵硬的鬆開了藍寶石，“失禮了。”
“同我有關，是指什麼？”藍堇瑜握緊了拳，像是猜到了什麼。他擡頭看向仍飄着大雪的天空，呼出了一口熱氣。
不會是……徐心柔……吧？
“二公子的夫人，徐家小姐。她和蘇樑，或是冥火。他們……似乎達成了什麼奇怪的約定。”
氣氛似乎不太妙……
藍堇瑜沉默了。之後的路途當中他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藍寶石坐在他身後，能感覺到他的背僵的有多麼厲害。
“二哥，你冷嗎……？”她的聲音太小，藍堇瑜當然是聽不到的。他一抽繮繩，又快了些許。藍寶石一晃，抱的他又近了些。
完了，她二哥現在不會是在想該怎麼休妻吧？不回又殺回藍家去砍藍堇青吧？話說他知不知道藍堇青現在正跟那林韻琪在藍府相敬如賓呢？應該不知道吧，知道了還不得氣瘋了……？
“停下——！！！”弘景毅猛一扯繮繩，讓馬匹橫在了道路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不能再走了——！！”
“啊！”藍寶石在藍堇青背上重重一撞，險些被甩出去。
這場景……總覺得似曾相識的……
“爲何不能走？”藍堇瑜拽着繮繩走了一小圈，好歹是讓馬冷靜了下來。他順着弘景毅指的方向看去，下意識的又拽緊了繮繩，“那是……”
唔？發生了什麼嗎？
藍寶石也探出個腦袋朝前方望去。她看不太清，除了一片的雪白，就是城裡奇怪的光芒。
那是……文林系統上的藍光嗎？
“若是沒錯，我們進不去城了。”弘景毅下了馬，牽着繮繩朝這邊走了幾步，“大概是那個叫蘇樑的……已經開始什麼行動了。”
蘇樑……
果然……
藍寶石跳下了馬，雪沒了她半截的小腿。斗篷落下，沾了一擺的雪。
“文林……”不安的感覺再度漫上，藍寶石的心忽然一緊。她踉蹌了一步，猛地跪在了雪中。
“小妹！”
“寶石！”
文林……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感覺快要不能呼吸。
蘇樑幹了什麼？他到底想幹什麼？
“文林——！！！”
文林一怔，望向了藍寶石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