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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箬一見少筠,便幾乎急不可耐!

兩姐妹避開人,少箬當即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左手“啪”的一聲,狠狠的拍在一旁高几上,手上一支碧玉鐲子“鐺”一聲脆響,當即生了一道裂紋。

少筠大吃一驚,忙搶上前去拉着少箬的手,皺眉叫道:“竹葉子!”,說着低了聲音問:“誰惹了箬姐姐生氣?”

少箬胸脯起伏,盯着那裂了的碧玉鐲子,低喝道:“什麼矜貴東西!爛就爛了,丟了也罷!”

少筠看的此狀,只覺得少箬這頓生氣不同尋常,也不敢撒嬌撒癡的哄她,只輕輕撫着少箬的背,一言不發。

許久,少箬拉着少筠的手,沉聲道:“我爲什麼生氣?不是爲你,是爲那等見高踩低的勢利人家!筠兒,你道你姨媽方纔對我說什麼?”

少筠皺了眉,也在少箬身邊坐下,尋思了一會,嘆道:“姐姐,大約是爲青陽哥哥想納妾的緣故?”

少箬眼睛兀得轉成犀利:“你知道?!”

少筠笑笑:“方纔姐姐與你家大姑娘進去說話,康夫人立即轉了個臉色,哥哥便攜我在湖邊說了些話,說什麼對你家大姑娘只有夫妻恩義,並無夫妻之愛。那意思……”,說到這兒少筠停了停,生硬忍了忍,還算從容的說道:“竟有想娶我爲妾的意思。”

少箬冷笑兩聲:“今日康府三位女眷,竟是來給我下馬威的!初初我忖度那樣子,無非是要給苑苑一個教訓,叫她知道收斂。我教訓苑苑的丫頭,絕無半點私心,全是爲了她好,直到那刻,我仍舊是要維護着兩家體面關係、更是要維護苑苑這樁婚事的!但,你也瞧見了!苑苑這人執拗高傲,真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可惡脾氣!這下可好!康夫人下了決心要爲康青陽納妾,偏偏又打上你的主意!這裡頭有什麼?樑苑苑婦德不佳固然是個好藉口!但你!小竹子,桑氏在富安一場大鬧,惹了人家惦記了!橫豎娶誰都是娶,娶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子,上不得檯面得不到好處。你呢?商賈女子,身家豐厚卻身份低微,進官府當姨太太,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人家瞧不上你,卻惦記着你的能耐銀子!真真是!想當婊、子,又立牌坊!”

少箬口不擇言,少筠舉着團扇吃吃的笑:“姐姐,你呀!一遇事就着急,合該保重着纔是,何苦來哉!”,說着遞給少箬一盞茶。

少箬接過,飲了一口,喘了一口氣,又滿臉譏誚的說道:“我說這話刻薄?難聽?不合身份?可我愣是如此,也難看不過這些人的這些用心!你瞧瞧康夫人那副嘴臉?瞧不上我筠妹妹的一幅高貴模樣!可是她爲什麼還肯點頭讓你進門?你以爲你姨媽鬥了大半輩子了,還肯輕易對我說那些話?哼!筠兒,你告訴我,你與青陽,情分到了什麼程度?非卿不嫁非卿不娶?你是不是明知前面是火坑也是要往下跳?若如此,你那就正中了人家下懷!你就等着哭一輩子!”

少筠笑開:“姐姐,我若是個一心只在閨閣裡養着的姑娘,大約爲了青陽哥哥,我也就忍氣吞聲,拿着青陽哥哥待我的情分過一輩子了。可我不是啊!康知府家,一廂情願罷了!”

少箬一聽這話,正像是六月裡的天灌了一碗冰水,一身的火氣倏然而消,當即換了笑臉:“你果真這樣想的?”

少筠點頭:“姐姐,青陽哥哥跟我的情分是一碼事,做人做事是另一碼事。不說我做妾好不好,且說三家人家的關係……箬姐姐,小竹子不能叫你夾在中間難做人。何況,自小看着姨媽如何做人,我雖然身份低微,卻是不願作妾的。箬姐姐只需要想着如何周全你家大姑娘罷了,與筠兒什麼相干?”

少箬聞言一笑,又戳了少筠一指頭:“我說你有心肝,你又分的這樣清楚!我說你沒心肝,你又惦記着我爲難不爲難。總是你比我強!知道舉重若輕。”,說着又嘆氣:“只是我家那位大姑娘喲!教人如何是好?我今早上明明扯破臉皮教訓她了,結果一轉背,她仍跟着那什麼鬼李淑芬擠兌你。你也罷了,連何夫人都捎帶上了,你說這不是叫我白辛苦這場麼?真真要我的老命喲!”

少筠聽了這話,也覺得煩惱:“姐姐,可真得想個法子纔好呢。真要納妾,納誰,你家大姑娘心裡都沒法好受些。”

“哎~”,少箬憂嘆:“原以爲她嫁人了,總該消停些,結果?煩惱更多!今日這事,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你姐夫說,說了他還不得急死了!”

少筠笑笑,實在也不知道如何張口安慰,不過她心裡也十分清楚,此事,她必須袖手旁觀。只有撇得乾淨,對三家人才是最好的。

兩姐妹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鶯兒在偏廳門外稟報:“夫人!凌波閣裡的元大爺差人送來禮物,要當面呈給桑二小姐!”

“元大爺?”,少筠奇道。

少箬聽了忙收斂了情緒,招呼鶯兒進來:“你說什麼?是指名道姓的給你二小姐送禮?元大爺是哪位元大爺?”

鶯兒進來行了一禮,回道:“夫人,這位元大爺,正是聚富鹽莊的二當家元康平,方纔元大爺跟我們老爺提了,專程遣了小廝送過來一直錦盒,說是給二小姐的。煙波閣裡的嫲嫲接了,不敢怠慢,忙呈了上來的。”

少筠一臉茫然的看向少箬:“元康平?聚富鹽莊二當家?聚富鹽莊鼎爺佔了八成股份,餘下兩成是萬錢的,哪兒又來一個元二當家的?”

少箬一皺眉,又恍然大悟,忙拉着少筠說:“此事……竟是我疏忽了!筠兒,在你下富安之前,萬錢的兩成股份早已經轉手他人!接手人正是這位極有來歷的元康平先生!”

少筠吃了一驚:“什麼?萬錢將兩成股份轉了?”,說着又有些咬牙切齒:“他是真乖覺,還是好運氣?要是沒轉讓,筠兒包叫他賠的掉褲子!”

“咳咳!”,少箬嘆道:“這事兒他們做得頗爲機密!好似當初萬錢也並不願意轉的,元康平硬是軟磨硬施,鬧得連轉運使都出面了。最後那元康平還額外賠了四千兩紋銀給萬錢,纔算擺平了此事。大約裡頭牽扯許多大人,連你姐夫也是富安鬧事之後才從轉運使大人那裡隱約聽聞的!你姐夫囑咐我不許張揚,加之忙着這一回宴席,我竟忘了!筠兒,此刻元康平如此行動,你心裡有底?”

有底?大約算是吧。不過就是幾個時辰以前,鼎爺就透過何文淵試探她的立場。眼下?不過又換了一個人罷了。想她在殘鹽上摻一腳?癡人說夢!橫豎鼎爺這夥人買下的這筆殘鹽,誰碰誰見鬼。想到這兒,少筠對少箬笑笑:“有底?姐姐,這般大老爺的心思,哪兒是小竹子能猜的?”

少箬嗔了少筠一眼,站起來,拍了拍裙子,又順手退下了那隻碧玉鐲子交給鶯兒,吩咐道:“這鐲子今夜回家就擱在妝盒上,別收進妝奩裡。”

鶯兒接下了碧玉鐲子,答應了少箬,便退到一側。

少筠眸子一轉,笑道:“姐姐,你刻意叫姐夫瞧見這鐲子,又是變着法子跟姐夫撒嬌?兩夫妻這樣子,不嫌累得慌?”

少箬笑哼了一聲:“昔日爲他女兒,我吃過多少啞巴虧,如今我總得叫他明白,誰纔是一心對他好的人。”

少筠咯咯的笑,卻半句話不說,叫少箬咬牙切齒的掐了她一把。

正說着兩姐妹便回到了大廳之中。

大廳中央站着一位嫲嫲,手裡捧着一個捧盒。嫲嫲看見少箬少筠,便行禮道:“小人見過夫人,見過二小姐!小人方纔接到了凌波閣小於的這個錦盒,說是元大爺專門贈給小姐的禮物!”

少筠深知中間深淺,也着實好奇着,自然顧忌不上什麼私相授受的問題,臉色鎮定的不像十五歲的閨閣少女。但她鎮定,有人就不淡定了!李淑芬看見此況,冷着臉對少箬說:“樑夫人,原來您今天請客,要是請諸位看一場私相授受的好戲啊!”

少箬皺眉,笑道:“李小姐,私相授受罪在一個私字,如今這位元相公光明正大的遣人送禮,哪兒有私?啊!李小姐是公侯小姐,規矩過一些也是有的,既如此,不如小姐往偏廳暫避,免得這兒的光明正大損了小姐的顏面光彩?”

李淑芬漲得滿臉通紅,一咬牙,瞪了一眼少箬,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卻也不肯移步半點兒。賀夫人聽了笑笑,對少筠說:“二姑娘不如當着衆人的面瞧瞧?無私顯見!”

少筠聞言從容向賀夫人行禮,因此吩咐嫲嫲:“請嫲嫲爲我打開錦盒!”

嫲嫲便一手託着盒子,一手掀開盒蓋,裡頭內容,展現人前。兩隻佛手拱着一隻香櫞,新鮮的還掛着水珠兒。

衆人交頭接耳,更有人按捺不住:“佛手香櫞?什麼意思?”

少箬、賀夫人也問:“少筠,你知道什麼意思?”

少筠原先未曾臉紅,眼下卻滿臉通紅,這把戲!元大爺做不做得出來她不知道,但他就是做得出來也做不到這麼巧合。能做的出來的就只有萬錢那隻看着像熊實則是狐狸的男人!她有點兒羞惱的:“佛手拱香櫞,豈非拱手相讓?!”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其中賀夫人、少箬、何夫人都若有所思:拱手相讓、雙手奉上?這讓的是什麼、奉的又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萬錢二戲小竹子!

下一章也挺……刺激的內容,就不弔大家胃口了……咳咳,多好的人啊!快點兒留言,say thanks!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