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懸着的心放下的是,幽暖暖此刻仍然躺在病牀上,那個小孩被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抱着,而護士正在給他屁股上打針。
幽暖暖的臉是看着小孩的,只不過,她的眼神,不是惡毒,而是有些焦急。
待護士終於打完了針,陳叔便問她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這間病房不要再安病人過來麼。護士說醫院的牀位緊張,這小孩突發高燒,醫生便安到了這間病房。
這時,我才仔細看着那小孩,是個小男孩,應該有三歲多了吧,還捂着自己的屁股在不停地抽泣。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媽媽了,輕輕把他抱在懷裡,臉上滿是疼愛。
我走了過去,彎下腰,輕聲對着小男孩說:“小朋友,你是男子漢,要勇敢一些,知道嗎?別哭了,阿姨給你打了針,過一會你的病就好了,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
小男孩本來還在抽泣,聽了我的聲音,好奇地擡起頭看着我。我儘量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一點、友善一點,露出真誠的笑容。
“這裡還有一隻口服液,讓他喝下去。”護士遞了一隻口服液過來,交到小孩媽媽手中,然後就出了病房。
“不要藥藥……不要藥藥……”小男孩本來已經平靜的心,立馬就躁動了起來,在他媽媽懷中用勁地掙脫着。
“這不是藥藥。”他媽媽只有用最普通的辦法哄着他,可這招顯然不管用,男孩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小朋友,叔叔是警察喲!你看看!”我掏出了自己的*,指着上面的制服照對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一聽到“警察”二字,停止了掙動,好奇地看了過來。
我趁着這機會,繼續說:“你喜歡警察叔叔是不是?”
我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多數男孩子,包括我自己在內,兒時都有一個警察夢,都很崇拜警察。
“喜歡。”果然,稚嫩的童音傳來。
“那你長大了想當警察嗎?”我進一步問道。
“想。”他回答我。
“那警察叔叔都是很勇敢的,你既然想當警察,就要從現在做起,勇敢地把藥喝下去,知道嗎?”我用眼神給了他一個鼓勵。
聽我說完,小男孩有些猶豫地看了看他媽媽手中的口服液,在經過五秒鐘的思想鬥爭後,伸出了小手去拿口服液,然後張嘴含着上面的吸管,把裡面的藥喝了個乾淨。
我注意到,在喝的時候,他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不過,還是堅持着喝完了。喝完後,他盯着我,我連忙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誇他勇敢,長大了一定可以當警察,他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哄完了小孩,我轉過身,發現陳叔一直在身後看着我,臉上帶着絲笑意,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然後,我倆一起走到了幽暖暖的牀邊。
“看不出來,當警察的,還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幽暖暖對着我說。
“你看不出來的事情多着呢。”我回着她。本來,我後面還有一句“別以爲人人都會像你一樣對待小孩子”,可看到她那神色,卻是忍住沒有說出來。
今天的幽暖暖,看起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是比她受傷前看着舒服多了。現在她的臉色是受傷後正常的白,神情也是比較正常的。而前幾次見她,她要麼是打扮妖豔,要麼是面帶瘋癲的神情,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你好好住着,別再動什麼歪心思了,醫療費用我們負責,除此外,這裡是三萬元,算是我們對你的賠償金,希望你家裡不要把這事鬧出去。”陳叔說着,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口袋,裡面應該就是兩萬元錢了。
幽暖暖沒有迴應陳叔。
因爲病房裡還有一對母子,我們也不方便說其他的事情。陳叔把錢放下,我倆就走了出來。陳叔直接去了護士值班臺,讓護士把那個小男孩安排到另外的房間去。
護士開始還露出爲難的神色,陳叔直接說:“那個女人有虐童傾向,出了事你們自己負責!”護士一聽這話,不敢怠慢,馬上“蹭、蹭、蹭”地往醫生值班室去向醫生彙報。
我們又站了兩分鐘,就看到護士跑回來說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就給小男孩轉病房。我們這才放心地離開了醫院。
出來後,我問陳叔,剛纔那錢是誰出的。陳叔說自然是局裡出的,今天正局把他叫了過去,問了這件事的始末,然後就說了賠償金的意思,讓陳叔把這事處理好,下週就是換屆選舉了,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同時,陳叔還告訴我一件事情,換屆選舉的時候,不僅選局長,下面的一些序列部門,也會有些領導調整。就比如說,我們刑警大隊,樑輝死後一直沒有大隊長,這次也會把人定下來。大隊長一般是從教導員中選,這樣教導員又有空位;從副大隊長裡面選教導員,然後副大隊就有了空位,會從中隊長裡面先副大隊長……
“原來如此,我說最近大熊怎麼這麼有幹勁,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看來是想爭取個副大隊長來當啊。”我恍然大悟地說着。
“那小子,簡直是被名利弄暈了頭。不過,我說的不是他的事,從中隊長裡選了副大隊長,那中隊長就會空出位子,我是問你有沒有興趣,如果你想當的話,我去幫你給正局說說。”陳叔看着我問。
“我纔不想,我這麼年輕,入警也沒多久,辦案經驗也不豐富,當中隊長難以服衆,再說,我也沒那麼大的官癮,你剛纔不也說大熊是被名利衝昏了頭麼,我可不想你背地裡這麼說我啊,哈哈。”我回絕着陳叔說道。
其實,我心裡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陳叔說找正局說說,他憑什麼就斷定正局一定能在選舉中獲勝呢,如果讓何局上了臺,那還說個屁啊。因爲陳叔與正局關係好,他肯定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所以我沒有說出來讓他窩心。
陳叔聽了,便沒再說這件事。走到車前,他讓我自己回院子裡去,我問他去哪裡,他說去靈歸來再守守,說不定幽暖暖不在這兩天,能有什麼發現。
我覺得陳叔去那守着,無非就是又是看着小薇在十點過進了門去,不會有什麼新的發現。並且正局也打了招呼,在選舉前不能去動靈歸來,那陳叔也的確不需要我幫忙,我便打車回了院子。
之前的日子,陳叔去靈歸來,一般是等到小薇進了店裡,他就會離開,並且都是在十點過十來分就回來了。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到了十點半,陳叔還沒有回來。
我與胖強耐着性子,又等到了十一點,仍然沒有動靜。我本來想給陳叔打電話問的,想着他在暗處盯着靈歸來,萬一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會暴露目標,於是我就發了條短信過去,問陳叔有沒有事。
發完後,我與胖強就緊張地等着陳叔的迴音,陳新生的臉上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過了兩分鐘吧,手機終於響了起來,我趕緊打開未讀短信:沒事,我在靈歸來外,不用等我。
看到這幾個字,我們三人才放下了心,看來,陳叔今晚是準備多蹲守一會了。既然這樣,也不知他幾時纔會回來,胖強作爲我們三兄弟的老大,便招呼着我們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牀走進院子時,陳叔已經在院子裡活動着身子骨了。
“陳叔,你昨晚啥時候回來的?”我好奇地問。
“兩點過吧。”陳叔頭也不回地答着我。
“怎麼那麼晚啊?”
“昨晚,小薇進了靈歸來後,我聽了一會,與往常一樣沒啥太大的動靜,我正準備走,就聽見屋裡傳來小薇的一聲大喊,我以是瘸子在對她做什麼,想衝進去來着,可小薇只喊了一聲,後面就又安靜了。”
這時,陳叔停下了動作,坐到了院子裡的竹椅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我便忍住了,沒有衝進去。之前那麼多晚上,都沒發生這事,我就覺得有些異常,一直在外面守着。差不多快一點的時候吧,店門開了,小薇從裡面走了出來,我看她出來後竟然有些亢奮,與平常不一樣,我更是奇怪了。”
“小薇到古玩街口打了輛車,我忙着開車跟了上去。沒想到,她竟然是往步行街那邊去。在步行街口下車後,她徑直走到了朱貴的玉器店那裡,開門走了進去。”
“以前我們從來沒有等着小薇從靈歸來裡出來,再跟着她過去,說不定她晚上一直是睡在朱貴的店裡的。”我猜測着說。
“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朱貴店裡被偷的那天晚上,她在哪裡呢?並且朱貴不也說過,小薇租房子的錢都是他付的嗎,說明她在外面的確租有房子。”陳叔否定了我的猜測。
“那昨晚後來呢?”
“小薇進去後,我等了十多分鐘,沒有什麼動靜,我便回來了。”
“我知道了,多半是小薇今天想睡個懶覺,不用早早地起牀趕到店裡去上班,反正他們店裡也有沙發,可以睡覺。說不定,她經常這樣幹,只不過我們以前沒有等到她從靈歸來裡面出來,所以不知道罷了。”我自作聰明地解釋着小薇昨晚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