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從哪裡來的?”一位笑容和藹的老奶奶,突然出現在阿金的視線中,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站在這走廊上已經有好一會了,而周圍根本沒有李悠的影子。
“你見過我兒子嗎,他是不是要接我回去?”老奶奶佈滿皺紋的臉映進阿金的瞳孔,她的狀態,完全跟個正常人一樣,只是神情,多了些許說不出來的東西。
“我,我不認識你的兒子。”雖然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病人,”也不知道在這個情況下和她搭話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目光時,阿金終是保持不了沉默。
“什麼?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怎麼,怎麼可以。”老奶奶眼裡的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她不再看阿金,而是慢悠悠的轉過身,朝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邊走邊重複着同樣的話。
還以爲,她會抓着自己的衣領哭喊,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反應。
阿金想着小米的身世,那個拿着利器向自己女兒砍下去的女人,假如她們再次相見,會是怎樣的?
她一直看着離去的老人,對方蹣跚的身影深深的嵌進她的心裡,阿金好像被定住一般,直到胳膊上傳來一絲涼意,她才下意識的伸出手搓了搓,這便發現一雙犀利的眼睛,責怪的看着她。
“是不是覺得這些人很可憐?”李悠不知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身上還穿着一件白大褂。
阿金不喜歡和他對視,她喜歡清澈的眼眸,水汪汪的那種,一看就很溫柔,很善良,很單純,比如小月,而不是永遠都看不穿的人。
“別告訴我你對這些人從來都沒有同情和憐憫之心。”阿金把視線轉向別處,淡淡的扔出一句帶刺的言語。
“當然有,但別人未必需要。”李悠將手臂上的另一件白色工作服遞給阿金,然後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其實你不覺得我們目前生存的這個社會很虛僞嗎?人們都在四處找所謂的存在感,優越感,看不上那些比自己強大的人,總是在弱小的人身上進行打壓和比較,似乎只有別人過得越慘,才能證明他們越幸福。而幸福這兩個字,寫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沒有具體概念的東西。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假如你病了,很重的病,然後認識的人跑來看你,說幾句安慰的話,你就真的覺得他是打心底裡關心你嗎?”
他的目光掃過來,阿金迅速回應道:“不是嗎?”
“不完全是。這是一種慣性。其實人類所謂的同情和憐憫,都是一種慣性思維驅使的產物。習慣性的覺得別人可憐,然後把自己置於很高的位置,也不管他人是否需要,就自以爲是的給予一些所謂的幫助,說白了,或許你認爲的不幸,在當事人的概念裡,卻是一種幸福。”
阿金詫異的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這是他們認識以來,他主動開口說的最多的話,而且還是如此非主流的觀點,她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好了,當我什麼都沒說,現在該幹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