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令曦和沈雲卿齊刷刷凝視之下，無覺緩緩點了點頭：“承陛下吉言，若奇蹟真能發生，自然是萬幸。這也是我急着趕回來的原因了。”
但這種事，能被稱作奇蹟，自然沒辦法打包票，是以他提也沒提。
只不過現在被直截了當問出來，那就只能答了。
“那等長寧把心臟取回來，我們即刻就出發！”
姜令曦說着摸到手機，先給徐茂春發了條消息。
【徐老，我待會就帶我朋友過去。】
只不過準備發第二條的時候，她猶豫了下。
就收到徐茂春的回覆：【這麼快？】
【昨天我回來就跟他通了電話，他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另外，還有一樣東西，要物歸原主。】
徐茂春：【什麼？】
【等我們趕過去，您老就知道了。】
徐茂春看着姜令曦發過來的幾條消息，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了。
他不記得自己有送姜令曦什麼東西，那‘物歸原主’這四個字，又是從何而來呢？
繼昨天之後，他再次體會到了心臟猶如貓抓的感覺。
等着長寧把心臟給帶過來的工夫，等在曦園的三個人先吃了頓早飯。
看到長寧拎着那個小小保險箱的身影，姜令曦當先起身，“走。”
沈雲卿緊隨其後。
兩人走出去幾步，就聽見落在後面的無覺無奈的聲音：“等等我！”
姜令曦回頭看過去，就見着無覺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兩步……
“這有輪椅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夏至一拍腦門，“有，還是一輛電動的呢，我這就去庫房推出來。”
姜令曦只是一問，沒想到還真有。
“之前這輪椅是給誰用的？”
無覺：“雲卿吧。”
沈雲卿：“是我。”
姜令曦頓時低頭看了眼沈雲卿的腿。
無覺終於追上兩人，“他剛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臥牀許久，虛弱得很，兩條腿就是擺設，根本沒辦法走路，輪椅就是那時候用的吧。”
沈雲卿摸摸鼻子，“當時就是有些無力，使不上力氣，其實沒有那麼廢。”
姜令曦：“嗯。”
只不過心裡頭到底還是起了些波瀾。
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無法自主操控自己的身體，就會相當沒有安全感。
她之前只是手暫時不能用，要不是沈雲卿一直陪在她身邊，她都無法保證自己情緒能一直穩定。
若是虛弱到連腿都用不了，又是剛來到這麼個陌生的世界，這樣的恢復過程，想也知道絕對不容易。
說是至暗時期都不爲過了。
旁人所言，甚至本人所言，怕是根本不及當時艱難之萬一。
“只許你任性這一次。”
沈雲卿當即明白姜令曦這聲警告的意思，點點頭：“好。”他已經獲得最圓滿的，已然知足了！
電動輪椅很快被取來，等無覺坐上去，速度頓時一舉超過走路的兩人。
半小時後，車子時隔不到一天，再次聽到了徐家的四合院門前。
這次只有徐茂春一個人等在門口。
等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無覺手裡拿着的那個小箱子，不知怎麼的眼睛就定在上面挪不開了。
無覺帶着箱子坐上從後備箱取下來的輪椅，同樣擡頭朝眼前的老人家看過去。
以他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到懷中箱子內的心臟，跟這位老人家之間的淡淡紅線，親緣關係一覽無遺。
“徐老先生，我是無覺。冒昧造訪，還請見諒。”
“沒有沒有，”徐茂春胡亂擺擺手，眼睛還落在無覺手上不捨得移開，“這，這莫非就是姜姑娘說的物歸原主的物，我……”
他想說我能現在就看看嗎，被無覺溫聲打斷，“徐老先生，進去再說吧。”
“好，好，失禮了失禮了。”
被忽略在一旁的姜令曦和沈雲卿對視一眼後，一言不發跟上。
等進了第三進，昨天說話的那個房間，這次不等徐茂春開口，無覺就自覺把箱子打開，拿出了放在裡面用術法保存着，看起來依舊鮮活的心臟。
“徐老先生，這……”
“這，這是致一的心臟？是我兒致一的心臟對不對？一定沒有錯，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出來……”
無覺對上老人喃喃着殷切等待確定的眼神，重重點了點頭，“我很抱歉，遲了這麼多年，才把心臟還給它的主人。”
徐茂春手指顫抖地虛空摸了摸，不知不覺間已經是老淚縱橫。
雖然知道這位老人家需要宣泄一番，無覺還是狠狠心打斷，“徐老先生，我需要再看看徐先生的身體。之前說了物歸原主，但現在還不算真正的物歸原主。”
徐茂春抹了抹臉上的淚，下意識看了看靜靜站在一旁的姜令曦，心神微定，“我帶你們下去。”
玻璃牆前，無覺撐着輪椅緩緩站起身，靜靜看着躺在冷凍裝置裡的身體，看得無比認真。
一旁的徐茂春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觀察這麼久，但莫名覺得這份觀察很重要，也就沒貿然開口詢問。
姜令曦和沈雲卿也自覺保持着安靜。
在無覺終於收回目光的時候，徐茂春也下意識鬆了口氣。
姜令曦見狀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就見無覺扭頭，朝她這邊輕點了點頭。
“徐老先生把徐先生的身體保存得很好，很用心。但他身上的紋路，其實跟姜姑娘還不太一樣。”
“怎麼說？”
“他的身體，在被取走心臟之前，被改造過。”
“改造？”徐茂春忍不住重複了下這兩個字，“爲什麼要，改造？”
接下來的有點殘忍，無覺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話，“爲了讓心臟適應另一個身體。”
徐茂春身形晃了晃。
作爲一個大夫，有些話不用說話，他就能聽明白。
看着放在一旁的心臟，“這些年，我兒的心臟，都是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跳動着嗎？是當初殺他的那個人？爲了用他的心臟，先是殘忍改造，最後把心臟給取走？”
問到最後的時候，他語氣顫抖得厲害，但還是堅持着問完了。
通紅的雙眼直直看向無覺。
無覺有些承受不住地偏了偏視線，輕點了點頭，“是。”
“不過，這一場改造，也讓我窺見了另一種可能性。奇蹟，或許這次真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