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姚瑤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的折騰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而紅衣女卻似睡得極好,整晚一動不動宛如熟睡一般。
早上祝毓飛敲門叫她們起牀吃早餐時,見到兩人的模樣便是一愣。姚瑤頂着兩個暗淡的黑眼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而且有意無意和紅衣女之間保持着距離。紅衣女恰恰相反,神清氣爽兼精氣十足,一看就知道她昨晚的睡眠質量很不錯。
祝毓飛不由納悶,難道五姐昨晚睡覺不老實,所以鬧的和她同牀的十妹沒睡好?他心裡這般想,面上卻萬萬不敢顯露出來。紅衣女在天曌是個特殊的存在,不僅和老四基努.瓊恩有一節誰也不知道真相的婚姻關係,和老大君陽之間更是淵源極深,再加上有些神經質,因此天曌除了老二柳陌,誰都要讓她幾分。
“五姐,十妹,你們梳洗好了嗎?”他招呼道。
紅衣女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向他走了過去。祝毓飛連忙讓開身子,容她從房間走了出去。紅衣女沒有想要和他們一路走的意思,徑直前往餐廳去了。
姚瑤和祝毓飛心裡同時暗鬆了口氣,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同時看清楚了對方臉上的輕鬆神情,又不由一起笑了笑。
姚瑤正好有事要問祝毓飛,兩人樂的放慢步子,遠遠的跟在紅衣女身後。她用手戳了戳祝毓飛的腰:“小九,五姐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祝毓飛被她戳到了軟肉,忍不住笑着躲閃了一下。想了一下後回道:“反正我來天曌的時候,五姐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除了大哥之外,她誰都不怎麼理會的。”
“那她和大哥是什麼關係?”
“我聽六哥似乎說過一點,她和大哥都是迪妮莎遺民,十年前迪妮莎星球被藍海星和冥墨星戰艦摧毀,整個星球逃出來的幸運兒不到一萬人。她和大哥都是被人用命保着送了出來,可見五姐當時在迪妮莎星球的身份不低。”
姚瑤心道。當然不低,迪妮莎皇室的兩件瑰寶,碎星被君陽掌握,血色煙羅在紅衣女身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身份近乎於平等。
君陽以前是迪妮莎皇室太子,那紅衣女保不齊就是個公主什麼的。但看君陽對她又不像是對親生妹妹一般。這倒是怪事。
“大哥和五姐對以前的事幾乎不怎麼提,我只知道大哥以前是迪妮莎星球太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姚瑤也沒指望祝毓飛知道多少,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傻大個,又一直跟着老六老七那兩個冷酷雙胞胎,能知道多少事?柳陌倒是應該全部知道,但她可沒那個膽子跑去問柳陌。一看到柳陌那雙隨時都在算計的狐狸眼。她就心裡發憷。
她看了看手腕上嫣紅如血的血色煙羅,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原以爲自己解開心結徹底接受了穿越過來的事實,從此天高海闊任我遨遊,誰知道還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如果天曌最終的計劃真的是向藍海星和冥墨星復仇,可想而知他們以後的生活完全是爲了這個目的而進行。向兩個強大的星球復仇,死亡在所難免,仇恨只會越積越大,註定只能一直在打打殺殺的活或者死。
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只想要安穩的快樂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不需要那麼多刺激。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仇恨。無論如何,她佔據了原主的身體,等於代替原主繼續活了下去,活出不一樣的人生。如果讓她親手去殺自己的家人,她絕對做不到。
“十妹,你在想什麼?”祝毓飛見她不說話,問道。
姚瑤在想什麼自然不方便對祝毓飛說,他對天曌的感情顯然要比濃厚多少倍。毫不誇張的說,就算君陽讓他去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雖然她知道君陽不會這麼做,不過要是他生存的目的便是爲了復仇。那麼這些人的結局早就註定了,都逃不過九死一生。
她雖然怕死,但並不畏懼死亡,如果是爲了生存或者事業或者其他原因而死亡,她也會慨然赴死。不過如果爲了一個人的仇恨,導致全體天曌近乎十萬人死亡,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
或許對於君陽和紅衣女來說,復仇是頂天的大事,但對於跟隨他們的人呢?他們只是爲了在這個亂世中好好活下去,讓家裡人吃飽穿暖,無憂無慮的享受人生,選擇了做星際海盜,選擇了跟隨天曌。
在這個過程中,死在星際間,死在炮火裡,哪怕只是煙花般一瞬的絢麗,她相信每個人都是無怨無悔。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爲着一個目的相聚在一起,沒有誰有資格替他們絕對人生,強迫他們踏上一條不歸路。
“小九,你的老家在哪裡?你從來都沒有說過,昨天會議上那個老頭說的是真的嗎?”姚瑤避開話題說道。但很快她就後悔了,隨着她的話一出口,祝毓飛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呃,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就隨便問問。”姚瑤趕緊說道。
“在帕瓦星。”他悶聲回答道。
“帕瓦星?”姚瑤沒有聽過這個星球,原著上也沒有看到過。
“昨天那個老頭兒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出自祝家——神槍手家族。我們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具有操控槍械的能力,每一個出生的孩子,骨子裡都遺傳了槍械精通的基因。無論多麼複雜多麼難以操控的槍械,只要我們的手一觸摸,便想如臂使指一般自然掌握。”
“這算是一種遺傳能力嗎?”姚瑤好奇的問道,祝毓飛說的很想姚家的九字令,不過九字令顯然更難掌握,每一代只會覺醒一人。這一代她和姚繼業都掌握了九字令,那是因爲原著上早就寫好了,她只是利用了原來的設定,提前讓自己覺醒了異能。
“應該算吧,我們最早的先祖覺醒了一種很特別的異能,名爲機械精通,當時他是整個星際最有名的製造大師,沒有什麼東西是他不會製造不會操作的。當時他是星際最強大的聯盟國首席武器研發組組長,只是一代代遺傳下來,我們只繼承了他對槍械的精通。”
姚瑤本來還想問他爲什麼小小年紀就加入了天曌,想到他剛纔變化的臉色,又忍了下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一定想問我爲什麼會加入天曌?”祝毓飛輕聲道,眼神落寞。
姚瑤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其實很簡單,我犯了大錯,被逐出了家族,我的父親和母親也是因我而死。”祝毓飛語氣裡有壓抑的憤懣:“我們祝家是一個大家族,所有人都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家。族長就是我們家族最大的權利掌控者,決定家族每一個人的生死予奪。我們祝家每年都會進行成人儀式,每一年滿十歲的孩子都要參加。經過了成人儀式,才意味着我們有握槍的資格。”
他忽然冷笑了一下,冷聲道:“成年儀式其實就是一場比賽,用的是裝滿了紅色染料的子彈。那一年祝家出現了兩個天賦優秀的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族長唯一的孫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年的冠軍只會在我們兩個人身上產生。”
姚瑤聽到這裡,差不多便猜到了後面的事,一個是族長的孫子,一個普通成員的兒子,兩人競爭冠軍,結果定然很不公平。
“開賽前,我父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要我放水,讓族長的孫子贏得比賽。我當時沒有吭聲,心裡有些瞧不起父親,覺得他太懦弱,哪有讓自己孩子有意放水的?而且我看不慣那小子很久了,每次看他囂張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要教訓他,怎麼可能放水讓他贏的冠軍後來嘲笑我?當時的我實在太不懂事了,哪裡知道這個社會永遠沒有公平可言。當時我一心想要贏下比賽,因爲成人儀式冠軍是競選族長必不可少的條件。”
“開賽後,共有四十二人蔘加了比賽,不到半個小時,就只剩下我和族長的孫子了。對我們而言,清楚了礙手礙腳的人,真正的比賽纔剛剛開始。我們幾次驚險交手,又飛快的避開,最終還是我先一步繞到了他的身後開了槍。”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姚瑤忍不住催問道:“後來呢?”
“原本我以爲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那小子並沒有棄槍認輸,而場中的裁判也沒有下令比賽結束。當時我看他的槍口對準我,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不知怎麼的心裡一寒,便躲進了旁邊的石柱。槍響,石柱被子彈打穿,射進了我的右手臂。”
姚瑤心裡一驚,不是說用的是灌滿紅色染料的子彈嗎,怎麼會?
“他手裡竟然有真的子彈,剛纔我要是不躲,我就死了。”祝毓飛冷不丁的看着姚瑤,眼神裡依然有着後怕和憤怒:“他不斷的開槍,我拼命的逃,而裁判只冷眼看着我,絲毫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們竟是想要殺了我,因爲我的存在,擋了族長給孫子安排下的路,他們要除掉我這個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