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蔬舉兵援助段譽,急行軍,幾日後逼近鄯闡府,鄯闡府乃大理國的八府之一,位置舉足輕重,蘇蔬想那張氏一族若想謀反,必定先控制住大理國北部的會川府、西部的騰越府、中部的威楚府等等這樣的要害之地,如果鄯闡府淪陷,段譽便凶多吉少,等她帶兵到了這裡,卻發現百姓一如既往的該怎樣怎樣,並無有任何變故,這就是說,張氏一族大概僅限於在大理國都對段譽發難,如此也就不足爲慮。
“如此,我們還需救援段譽嗎?”術虎巴阿問,他心裡還在掛懷九雀坪,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九雀坪是他管轄,怕童貫賊心不死再去攻打。
“去,當然去,蘇家灞立爲郡國需要各方面的支持,灞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討好段譽的。”沒等蘇蔬回答,藍雲闊替她說道。
蘇蔬也知道藍雲闊是在開玩笑,卻也說到她的心裡,噓了聲:“含蓄點,一爲討好……”
二爲什麼?她沒有說,她緘默不語,反倒讓藍雲闊和術虎巴阿明白,大概是想段譽有難,作爲摯友的儂志高也許會出現相救。
上天爲你關閉一扇門,同時會爲你打開一扇窗,反之呢,爲你開啓一扇窗的時候,也會爲你關閉一扇門,蘇蔬因爲美貌被諸多男人傾慕,好事也是壞事,單單是欠下的這些感情債,都讓她不堪負重,所幸她這個人心胸開闊,善於調整自己,所以也就過的快活。
進入大理國境,當然會驚動當地官府,雖然蘇蔬旗幟鮮明的是來幫段譽解難,但你這樣龐大的一支隊伍進入人家的地盤,官府當然會攔截。
鄯闡府派出的人馬,爲首的居然是個女子,乍看她,蘇蔬忽然想起阿凰來,高原人的赤紅面龐,江南人的靈秀身段,貴族的高傲,山野女子熱辣辣的眼神,手中一把玄鐵寶刀,刀身呈月牙形狀,刀柄很長,類似朴刀,穿着白色的短靴,身上是大紅的短袍配着束腿褲,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堆話,蘇蔬沒有聽懂一句,喊黎光過來翻譯。
“聽不懂嗎?那我就告訴你,我叫高明月,鄯闡府知府的女兒,你們是哪裡人,爲何帶兵進入我大理國境?”
那女子自報家門,蘇蔬呵呵一笑,想說我叫蘇太陽,看這女子非常認真的說話,大概開不得玩笑,也就嚴肅道:“我叫蘇蔬,和段皇爺是朋友,聽聞他有難,前來解救,你既然是姓高,就應該往京師去解段皇爺之危難,別跟我在這裡婆婆媽媽。”
高明月嘴角翹起,冷冷的,似笑非笑,手指蘇蔬道:“你就是蘇蔬,真是如雷貫耳,女中翹楚,早想會會你,皇上之難已經解除,張氏一族實乃宵小之輩,興風作浪後必定是自取滅亡,你還是過來跟我鬥個百十回和,然後滾回你的蘇家灞。”
蘇蔬不得不感嘆,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己對手遍地,什麼目的都有,這位大概是羨慕嫉妒恨,沒功夫和你爭個高下,既然我來解救段譽被你知道,那麼看你這個咋咋呼呼的個性,平素大概就是個廣播喇叭,段譽早晚也會知道,他知道,領情了,我目的達到,也就打道回府,家裡好多事呢。
“我忙,讓我這位美男陪你走幾招。”她隨手指指藍雲闊,然後拉着術虎巴阿一邊商量,究竟是進還是退,之前可以權當不知道段譽如何,腆着臉的去救,現在有人告訴咱們,再去,怕大理國人多想,此時是大理國內亂,自己這樣興兵而來有點坐收漁利的嫌疑,這個高明月差不多是大理高氏之人,謀反的張氏一族就是爲了對付高氏,所以高明月所說段譽之難已解,應該不假。
術虎巴阿也想撤退,較之大理,他更擔心九雀坪,童貫十萬大軍壓上,不會這樣無功而返的,蘇家灞兵馬並不十分多,如今又分出一萬,家裡空虛,這其實已經犯了兵家大忌。
既然想撤,蘇蔬就去喊藍雲闊,卻見兩個人打的難分難捨,最後一前一後的跑走。
不打不相識,很多人因此而結緣,高明月待字閨中,身邊的男人遠沒有山東大漢藍雲闊威武英俊,突然心生愛慕,所以假意敗走,引了藍雲闊到一處山腳下,她才勒馬住繮。
藍雲闊挺槍就刺,高明月故意不躲,哎呀一聲,左邊肩膀受傷,然後栽落馬下,被藍雲闊活捉,押着回來見蘇蔬。
抓住了?蘇蔬有點意外,這也並非她的本意,自己來大理是助人爲樂的,不是來到處樹敵的,她是知府的女兒,那知府得知女兒被自己抓了,還不得出來拼命,如此豈不是打亂套,自己好心變成敵對,這卻不妙。
她趕緊上前給高明月解身上被藍雲闊綁着的腰帶,“誤會誤會,高手比試,點到爲止,怎麼還抓了,好像還受傷了,抱歉抱歉。”
她好話說盡,高明月根本不領情,躲開她的手,不讓她解,驕橫道:“有本事把我帶回蘇家灞。”
蘇蔬一看,脾氣還挺大,更不能惹,急忙道:“蘇家灞窮山溝,到處毒蛇猛獸,沒什麼好玩的,你去幹嘛,我放了你,你趕緊回去包紮傷口,小心流血過多危及性命。”
她這樣一說,高明月得到啓發,突然眼睛一閉,昏迷過去。
蘇蔬雖然不知道她是何種目的,但也知道她在騙人,心說你這樣的高超演技,不入梨園真是可惜,說昏迷就昏迷,你能忍住不笑但我忍不住,她苦笑的看看藍雲闊:“怎麼回事?”
藍雲闊並不瞭解高明月的用意,兩手一攤,表示無辜。
蘇蔬沉思,要不,把她送回府衙?又怕那知府得理不饒人,這是人家的主場,不想鬧大。
要不,丟下不理?讓她自生自滅,這好像有點不人道。
要不,真的帶回蘇家灞?治好她的傷,再哄她回來大理。
於是管黎光要了筆墨,手書一封信,給的是善闡府知府高大人,說他女兒突然昏迷,被碰巧路過的自己帶回家去治療,改日送回,等等。
高明月會騙,她更會,幹嘛說實話,從小老師教的是,撒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等她長大發現,說實話的纔不是好孩子,她曾經對一個學姐說,“你真胖。”那個學姐整整到畢業都不再搭理她。她還曾經對婆婆說,“滸兒膚色偏暗。”本來是像他爹的意思,老夫人三天沒有和她一個桌子用餐。她還曾經在汴梁時對一個乞丐說:“你年紀輕輕作何營生不好,非得討飯,這叫不勞而獲,丟人。”那乞丐口哨聲起,頓時喊來三十幾個弟兄把她團團圍住,幸好姬少遊趕到。
所以,善於總結經驗的孩子纔是好孩子,她極少說真話,基本說假話,對待司空軒武和術虎巴阿並藍雲闊這樣的至親之人亦如此,她經常告訴司空軒武自己不想他,告訴術虎巴阿自己從未動心過,告訴藍雲闊他是天下第一俊男,你信你就傻子。
今個,她又對鄯闡府知府撒謊,分明是自己的人刺傷了他的女兒,卻說是高明月突然昏倒,等高知府接到信後,好生感動,爲此打賞了黎光五十兩銀子,一趟信使,黎光發了小財,喜滋滋回去稟報蘇蔬,卻被蘇蔬繳了五十兩銀子,說是來路不明充公。
大隊人馬原路返回,真正是兵不血刃,段譽已經無恙,只是帶回一個累贅,那就是高明月。
洛青依給她包紮好傷口,藍雲闊當時見她沒躲,所以刺得並不深,幾副金瘡藥差不多傷口癒合,然而高明月就此纏上藍雲闊,身前身後的跟着,美其名曰切磋武功。
蘇蔬絞盡腦汁的回想,自己身邊的女子怎麼都倒追男人,除了那個美若天仙的巫雅雅,此時也終於明白了高明月的意圖,只是藍雲闊有燕兒,燕兒有貔貅,燕兒還有她蘇蔬,這件事斷然不可,就算自己棒打鴛鴦,也要拆散高明月和藍雲闊,燕兒太柔弱,即便藍雲闊以納妾這樣的形式收下高明月,看高明月趾高氣昂的個性,燕兒絕對又是個受氣包。
她犯了嘀咕,自己直接去找藍雲闊說,不行,你不能娶高明月?男人三妻四妾稀鬆平常,自己是蘇家灞灞主不假,但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你情我愛這樣的事,這又不犯法,她後悔,早知如此,就給蘇家灞先擬定一部律法,實行一夫一妻制。
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緊要的是怎麼拆散藍雲闊和高明月,藍雲闊那貨她太瞭解,別看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他骨子裡有點好色,他骨子裡還有點自傲,娶了個丫頭出身的燕兒,心裡定不平衡,這高明月可是大理國八府之一鄯闡府知府的女兒,也算是大家閨秀,個性熱情奔放,模樣就像五月裡的石榴花,濃郁馥郁,不信藍雲闊那廝會不動情。
她又想,不然鼓動燕兒去和藍雲闊吵鬧?燕兒一副三從四德,絕對不同意。
讓司空軒武去勸藍雲闊?黑大個嘴笨的就像老太太的棉褲腰,別是勸不離再勸和,豈不是適得其反。
趕高明月走?這個女人可不好逗,自己現在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嘍。
她撓破頭皮,最後心一橫,豁出去了,老孃就出賣一次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