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遠去h市機場爲朋友送行,出來的時候,眼睛不經意間掠過一處,看見一個瘦弱的女子,一手拖着拉桿箱,一手捂住嘴,在邊走邊哭。那風衣的領子豎起,遮住了她大半張的臉,看不清她的長相。
其實也不奇怪,機場和車站都是分離的地方,隨處可見落淚的人,但通常都是有人送行的場合。那個女子孤寂一人,顯得尤爲可憐,很多人都在回頭看她。
葉秋遠多看了她一眼,感覺那抹身影有點似曾相識,隨即又搖頭笑了,哪有那麼多熟人!走了一截,他突然駐足回望,看見那抹熟悉的倩影快要進入候機大廳,猛然間,他感到胸口一熱,拔足追了過去。
紛雜的候機大廳裡,葉秋遠很快很快找到目標。她坐在一個拐角處,依舊孤零零的一人,低着頭,風衣的領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剩下的部分也快被披散的頭髮遮住,若不是太熟悉了,真不容易認出她來。
他調整好呼吸,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打了聲招呼:“hi!”
好久不見了,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她跟他不在同一個城市,碰面並不容易。上次事後,他也慢慢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可喻,想跟她道個歉,卻又難遇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何圭晴猛的擡起頭來,臉上的淚痕未乾,見是葉秋遠,她怔住了,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葉秋遠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問道:“要去哪裡?怎麼會在這裡坐飛機?”
何圭晴兀自怔忡出神,根本沒聽見他的話。
葉秋遠看着她,心情非常複雜,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孤零零的一人黯然神傷?他突然想抽菸,但這裡是禁菸區,他無奈的搓着手。
“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沉默了良久,他覺得還是有必要道個歉,爲了讓她集中精力,他扶住了她的肩,讓她面對着自己。
何圭晴聽見了,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她低下了頭,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你沒錯,錯的是我,該我跟你道歉。”
“別這麼說。”葉秋遠擔心的看着她:“你怎麼啦?這是要去哪?”
何圭晴攏了攏頭髮,道:“我要去國外交流,這幾天只有這有去那裡的班機,馬上就要到了。你呢?也要出國?”
葉秋遠笑笑:“不是,我是送朋友來這裡上飛機的,碰巧看見了你……”
何圭晴沒有接話,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大廳裡響起了催促登機的廣播,何圭晴沒有反應,葉秋遠看了她一眼,見她低着頭,以手支額,還在難受嗎?她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阿晴,你是不是該登機了?”他試探着提醒,她還是沒有反應。葉秋遠忍不住轉過身來看她,卻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
他大吃一驚,忙蹲在她的面前,扶着她的雙肩,問道:“阿晴,你到底怎麼了?”
“我頭好疼。”她的手用力掐在額上,青筋突起。
葉秋遠緊張道:“要不要我送你去看看醫生?”
何圭晴痛苦的搖搖頭道:“不用,歇會就好了。”
葉秋遠扶着她,她就靠在他的手臂上,眼睛閉的緊緊的,良久,當廣播再次催促的時候,她慢慢站起身來,道:“沒事了,謝謝你,我該走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虛弱,葉秋遠擔心道:“你這樣一個人出門行嗎?要不要改日?先去看個醫生吧?”
何圭晴勉強勾起脣角:“我自己就是醫生,沒事的,老毛病,過會就好。”
葉秋遠只好扶着她往裡面走去,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勸下她,她這個身體狀況,要是在飛機上有事,身邊又沒個熟人,那可怎麼辦?他想到這裡覺得心莫名的揪痛一下。
走着走着,突然感到手臂一沉,何圭晴整個人靠在了他的身上,葉秋遠吃驚的抱住她,叫道:“阿晴,阿晴,你怎麼了……”
何圭晴臉色慘白,已經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了一雙擔憂的眼睛,葉秋遠守在她的身邊,這裡是醫院。過一會,醫生帶來了會診的結果,做了很多檢查,沒有發現什麼毛病。
醫生走後,何圭晴笑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真的沒事,我在國外用最先進的儀器檢查過。國外的專家說這有可能是一種應激反應,不會對身體有太大的影響。”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毛病的?”葉秋遠目光深沉的問道。
何圭晴想了想,道:“大概是七八年前吧,在個雷雨天,我不知怎麼的昏迷過一次,並出現了短暫的失憶,是從那以後,纔開始有這個毛病的,不過並不是很嚴重,一年也犯不到一兩次,像今天這種情況還沒有過。”
葉秋遠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你對雷雨天的反應,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何圭晴尷尬的撓撓頭:“或許是吧。”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葉秋遠追問道。
何圭晴蹙眉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出現了短暫的失憶,那天的事情根本是一點記憶也沒有。”
“你是不是受到了什麼襲擊?”
“沒有,那天雨下得很大,我昏迷在路邊,是路過的人將我送到醫院的,你別懷疑,我自己是醫生我心裡有數,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也沒受到什麼侵犯,就是暈過去了,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而已。”
葉秋遠不再問話,他陷入了沉思。
何圭晴的病沒有什麼大礙,於是葉秋遠就帶她離開了醫院。飛機已經耽誤了,這幾天也沒有飛往目的地的班次,何圭晴只好打電話給那邊,取消了這次行程。
見她沒提出要回家,葉秋遠就帶她住進m市的一家酒店。
晚上,何圭晴翻來覆去睡不着,她的眼前總是浮現不堪的畫面,她昏迷的時候,一直深陷那樣的夢魘。其實,她上樓也只是聽見那聲音就落荒而逃了,並沒有勇氣去見證一下那不堪的一幕,但爲什麼夢境裡會有那樣清晰的畫面,彷彿身臨其境。
韓凌嶽在外面的種種,她其實心裡有數,但眼不見心不煩,更何況自己有那樣的毛病。原以爲自己可以做到淡定,但親耳聽見了自己的男人與別的女人苟合的聲音,那種重創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突然意識到,他原來也可以與別的女人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