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心如此難測,他將所有的人都騙了。
商振宇身子顫抖,仰頭大笑,然後冷冷盯住李雲昊,一字一句道,“李雲昊,你就是不死,也得脫成皮。”說着,他快速奪過黑衣人手中的劍,飛身向李雲昊而去。李雲麟見狀,一個眼神,手下的黑衣死士齊齊去助商振宇,大殿上頓時亂了起來,朱敬和與李雲弘料想李雲昊不會放過他們,也動了手。
朝堂上刀光劍影,混亂起來。殿外的士兵衝了進來,很快便將商振宇和黑衣人全部都絞殺了,李雲弘與朱敬和均受了傷。
秦楓一揮手,命令衝進來的士兵都退到殿外去。李雲昊淡漠地看一眼殿下的死屍,道:“莊王,戰王,朕想殺的人並非你們,你們若降,朕會保住你們的性命和爵位,讓你們繼續享盡榮華富貴,但,這藩,朕會撤。朕可對天起誓,二皇子,滿朝的大臣都可以作爲見證。”
莊王和戰王之所以答應李雲麟一起謀逆,就是因爲李雲昊要撤藩,可事到如今,他們連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成爲了問題,那藩還要不要便已經不重要了。
於是兩個人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至此,李雲昊大獲全勝,至於宮外的朱敬和的親兵,果真如朱敬和說的,到了時辰便開始發起了進攻。但是因爲人數懸殊,很快就被平定了下來。那些死去的將領可能始終都無法想象,明明是佔盡了先機的李雲弘和太后爲什麼一瞬間就敗下陣來,沒有任何的翻盤的餘地。
他們不知道,其實在真正的戰爭開始之前,在這大殿之上,早就進行了一場殊死的搏鬥。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元妃仍然是元妃,而她還是她。只是在她們兩個人之外,在永康宮裡還有一個女人,那就是肅妃。
她住在這宮裡,像一個隱形的人一樣,所有的人幾乎都忽視了她的存在,但是她又是一個必須有的存在,因爲她的父親是朝中的大將軍。
她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仰頭看着天上,素錦問道,“娘娘,你在看什麼!”
肅妃輕聲道,“我在看天上的小鳥。”
素錦也仰頭看着,的確看到了天上有幾隻小鳥飛過。“娘娘,這天氣冷,您還是回屋吧。”
“素錦,你說我要是那天上的鳥該多好啊,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飛,想要去哪兒就去哪兒!”對於肅妃莫名的話,素錦有些怔愣,“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形勢都怎麼樣了?”肅妃嘆口氣,“端王和寧王都是有備而來,皇上縱使三頭六臂,只怕也是難以應付他們。”
素錦道:“娘娘,您不是說皇上不會輸嗎?”說着又皺了下眉,“奴婢剛纔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全都是巡邏的士兵。”想了想又道,“不管怎樣,娘娘都不會有事的。娘娘的父親可是大將軍,不管是寧王還是端王都是要安撫娘娘的。”
肅妃的脣角泛起淡淡的笑容,“素錦,你倒是看得通透。就好比皇上,他又何嘗不是爲了父親在朝中的地位
,纔將我納入後宮,可是到了後宮又怎麼樣,他的心裡依然沒有我。令一個女人最落寞的事情,恐怕就是得不到夫君的愛了。”說着,她又不由得自嘲下,“何況皇上也算不得我的夫君。我的身份若是擱在普通人家,也就一個妾侍罷了。”
素錦咬咬脣道:“元妃娘娘至此之後,恐怕是再難得到皇上的寵愛了,只要怡妃也不在了,這個後宮就是娘娘的了。”
“怡妃?想要除掉她,談何容易!”肅妃冷笑一下,“不過,機會是要等的。本宮可不是皇后那些人,只有匹夫之勇。”
素錦微微躬身,“奴婢願爲娘娘肝腦塗地。”
大殿上。
秦楓忽然道,“端王呢?”
直到此時,衆人才發現哪裡還有端王的人影。剛纔趁着殿中混亂,他早就已經用自己的輕功悄然離開了。
秦楓立刻請罪道,“皇上,是臣之錯,讓端王給跑了。”
李雲昊的神情頗爲淡定,只是道,“立刻派人搜捕端王。”他雖未與李雲麟直接交手,但以李雲麟的功力,逃之夭夭是不難的,何況當時的情況又那麼亂。
“是。”秦楓立刻領命而去。
接着,李雲昊又道,“今天的朝會就到這裡,大家都散去吧。”
張文政立刻啓奏,“朱敬和和朱敬之兄弟怎麼處置,還有寧王和太后。”
“交給大理寺查處,按照國法定罪。”李雲昊說了一句,便攜着未央要離開。商清一下子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也有罪。”
李雲昊的語氣平和,“元妃雖爲叛臣之女,但是心繫雪國和朕,與此事無關,依然保留其身份和地位。”
“雲昊哥哥,雲昊哥哥!”商清喊着,想要去抓李雲昊的衣角,無奈遲了一步,李雲昊輕輕攬着未央已經離開。
回到內室,未央揪着李雲昊的衣角問,“你當時爲什麼要推開我去救商清,你是打算真的將我送給李雲麟麼。”他們好不容易經歷了一場劫難,得以全身而退,實在是不該問出這個問題,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問問,不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親口的答覆,她就像是有一件事情沒有做一樣,總是不對勁。
“朕寧願殺了你,也不會將你送給任何人!”他凝着她,回答那麼肯定。
可她卻犯了糊塗,“可是你明明……”當時,他的淡漠眼神仍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可見。
“清兒縱然有錯,但是朕答應過母妃,一定會保護她周全,所以朕會救她。而你,朕願意用生命去護你,自然不會讓你有半點閃失。”他的理由如此充分,以至於令她無法反駁。
“可是你如何肯定你一定有時間來回身救我!萬一你來不及,你又如何將我從李雲麟的手中救下。而且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後面的話,她頓時住了口,不忿地看着他,心裡不禁想,如果商清和她只能夠活下一個人的話,他是讓商清活下來,還是讓自己活下來。
想想又不禁自
嘲,這樣的問題豈不是庸人自擾。
哪知,他卻道,“即使沒有你的那一推,我也能將你救下來。”
“你總是這麼自信嗎?”未央不平地斜他一眼道。
他看了她一眼,回答倒是簡單利落,“你覺得呢?”這是什麼回答,說了和沒說一樣。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道,“你爲什麼不和陸長風離開?”
她的回答同樣簡單,“你都不走,我怎麼能走。”
“如果我死了呢?”
“你不是說你很有信心的嗎?”
“這場叛亂,勝負一瞬之間,我沒有把握。”他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真實感受,“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她懂。這場仗最大的把握就是邊塞的二皇子席格。只要席格能夠拿下他在邊塞的主動權,他纔有獲勝的可能。可是他無法肯定席格是否一定能夠成功,更加不肯定秦楓是否能夠控制住城外的形勢,所以他只能等,等着這兩個人將好消息帶回來,他才能夠發難。
這便是其中的變數。而且樑國那邊,雖然陸長風已經談妥,但在此非常時期,沒有人敢肯定樑國國君是否會出爾反爾。然則他仍將陸長風給招了回來,目的就是讓他帶着自己離開,他清楚地知道,陸長風必會護得自己周全。
至於他和商清的感情,不僅僅是兒時的情分,還有他對母妃的一份承諾。其實,在那危險的瞬間,即使他不去救商清,她也會去救商清的。事實上,她已經這麼做了。
“李雲昊,我相信你。”末了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頓了頓,她接着問道,“你是打算讓商清繼續留在這個宮中,還是讓商清出宮?”
“朕會讓她自己拿主意,如果她想要留下,朕便會讓她留下,如果她想要走,朕便會讓她走。”
未央的臉上出現了諱莫如深的笑容,“那你是想讓她留下,還是讓她離開呢。”
李雲昊深邃的眉眼看向她,“你似乎在試探朕。”
“是啊!就是試探你啊!”未央笑道。
李雲昊似乎微微動了怒,一大早地折騰到現在,他已經有些疲憊之感,她卻不依不饒地,她還是對他心存疑慮嗎?
“既然你不放心,那朕還是讓她出宮去吧,省得你猜忌。”他說着便要下旨。
未央一手撐在榻上,戲謔地瞅着李雲昊。
“你這是什麼表情?”李雲昊回頭看她,問道。
未央吊兒郎當道:“就是不相信你的表情啊!”話畢,她站了起來,走向他,“雲昊,我知道你因對如妃娘娘的承諾,想要照顧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將她困在宮中,卻又不給她想要的愛,表面上是在踐行自己的承諾,實際上是將商清當做你兌現承諾的犧牲品。”
“她的倔強,你不瞭解。她未必願意出宮。”李雲昊嘆息道。
“不願出宮!”未央一怔,隨即又明白,她若執意留下,大概就是因爲她的雲昊哥哥在這座宮城之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