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霧悄然而至,似乎要阻擋什麼東西。
放眼望去,一片濃霧。
濃霧遮住了一切。
即使已經到了早上八點鐘了,能見度依舊很低。
太陽被濃霧擋在後面,零落的光線照向人間,將整個人間照的灰濛濛的。
霍見歸走在濃霧當中。
路上空無一人。
這是一條有些偏僻的小路,出租車司機費了好半天勁才找到這裡,在往前開,路的寬度已經沒有車寬了,所以出租車司機只能在這裡停下。
出租車司機很快就離開了,因爲濃霧的緣故,他只往後行駛了十米左右,就看不影子了。
濃霧中似乎傳來了一聲呵斥,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或許,在那霧氣的後面還隱藏着別的什麼東西。
霍見歸沒有回頭,他不用回頭就知道他的身後跟着人,準確的說,應該是跟着一輛車,這輛車已經跟了他一路了,車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跟蹤他的那個人。
霍見歸什麼都知道,但是他不能戳破,也沒法戳破。
他現在所幹的事情,影響重大,有衆多的眼線在盯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吳崢也不會冒險來他家裡搜尋,要不然這個蒙面人也不會無時無刻不對自己拍照。
霍見歸知道自己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活得非常隱蔽,其實早已被衆多的勢力監控之下了。
然而,霍見歸最擅長的就是掩飾,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藏匿秘密,就像粉無常曾經感嘆的一樣,霍見歸整個人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裡,都是秘密。
而且,他確定自己現在正在做着的事情,他所研究的東西,他所得出的結論,以及他現在手中提着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隱秘,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濃霧越來越大,前方的能見度也越來越低。
他不得不放緩腳步,確定路線沒錯之後,再繼續前行。
他一邊緩步往前走着,一邊撫摸了一下手中的鐵皮箱子,鐵皮箱子冰涼無比,好像裡面裝着一大塊冰一樣。
他輕吸了一口氣,微微轉頭,望向右邊,臉上忽而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
在他的右邊,那個已經從車上下來,繞道到旁邊試圖偷拍霍見歸的蒙面人通過鏡頭看到了霍見歸的目光和眼神,雖然隔着濃霧,但那眼神卻無比清晰,好像被鏡頭加了一個濾鏡一樣。
眼神銳利,笑容詭異。
這是蒙面人的第一感受。
而且,霍見歸眼睛所看的地方正是蒙面人蹲着的地方。
“難道他已經發現我了?”蒙面人心中暗道,“不可能啊……我藏的這麼隱蔽,再說了,這麼大的霧,就算是我站起來,他都未必看得到……不過,爲什麼鏡頭中他的臉這麼清晰呢……真是奇怪……”
蒙面人一邊嘀咕着,一邊悄然往後退了兩步,他可不想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將自己暴露。
霍見歸繼續往前走,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每一步都是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才踏出去的。
濃霧沒有變弱的趨勢,能見度只有三米左右。
前方似乎有個人影一晃而過,霍見歸微微停住腳步,左右看了幾眼,隨後,繼續往前走。
四周的濃霧之中藏着多少人,他不知道。
這些人會不會提前對他下手,他也不知道。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是,他在規定時間內,一定要到那個約定的地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繼續往前走。
身後響起了一陣脆響聲,像是豆子爆裂的那種聲音,接着,傳來了幾聲悶哼。
霍見歸回過頭去,濃霧中似乎有幾個影子在後面晃來蕩去,但具體是人還是動物,就看不清楚了。
他輕咬了一下牙關,知道自己這一程異常艱難,而且凶多吉少。
但是,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這是他的宿命。
每走一步,都暗藏危險,敵在暗處,看都看不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老天保佑,讓暗箭射偏。
又往前走了一會,濃霧似乎變淡了一些,能見度達到六米左右了,霍見歸長吁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走過了最艱難最危險的一段路程。
身後的濃霧中偶爾還會傳來輕叫聲,悶哼聲,以及豆子爆裂般的脆響聲,依舊有影影綽綽的影子在濃霧中晃盪着,閃爍着,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霍見歸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走出這一段危險重重的濃霧路途,完全是因爲監控者自己的衆多勢力在相互制衡的原因,而不是因爲他們忌憚自己,或者是老天真的給予了保佑。
他目前已知的勢力有兩個,一個是毀滅派,信奉的是撒旦精神,另外一個是拯救派,信奉的是耶穌精神。
當然,除了這兩個分裂的派系之外,應該還有正統科學界的幾個元老級的人物組成的觀察派。
不知道警察那邊是否已經介入了,還是按兵不動。
霍見歸一邊思考着,一邊繼續往前走。
走過了一段土路,來到了一條公路上。
公路上有一個牧羊人,帶着一頂寬大的帽子,放的是一羣黑羊,他和羊羣一起,擋在路中間。
霍見歸走到路中間的時候,牧羊人突然冷冷地問道:“去哪?”
霍見歸看到了牧羊人脖子上的一個青色的紋身,硬幣大小,紋的好像是一隻怪鳥,有着很長的獠牙,一對巨大的翅膀,像是一隻會飛的惡魔。
霍見歸從兜裡摸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牧羊人接過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戳,隨後拆開,裡面沒有信,只有一個木牌子。
牧羊人仔細端詳着木牌子,隨後,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記事本,打開之後,翻找了片刻,然後沉聲道:“往前走五百米,有一條溝,跨過溝,前面有一個小樹林,進樹林,找一顆光禿禿的樹,在那裡等着,自然有人來接。”
木牌重新還給了霍見歸。
霍見歸看着牧羊人道:“朋友,我們之前見過嗎?”
牧羊人似乎愣了一下,良久過後,他才沉聲道:“你沒見過我,可我見過你,你是霍見歸,所有人都知道。”
霍見歸併未吃驚,他將木牌重新塞回信封裡,看着路中間的一羣黑羊道:“你在公路上放羊,連草都沒有,它們吃什麼?”
“它們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吃什麼。”
“哦,那我們吃什麼?”
“我們吃羊。”
霍見歸沉吟着:“你這個邏輯很生硬,也很彆扭。”
牧羊人冷聲道:“生硬,並不代表不通順,彆扭,也只是你覺得彆扭而已。”
說罷,牧羊人揮舞起鞭子,驅趕着黑羊朝着公路另一邊走去。
黑羊低着頭,在路中間走着,也不叫,也不亂跑。
霍見歸忽然有種直覺,這樣黑羊並不是真的羊,而是披着羊皮的人。
牧羊人和羊羣漸漸遠去。
粉無常將信封揣進兜裡,繼續前行。
前行了五百之後,路邊果然出現了一條水溝,水溝中雜草叢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水。
他扔了一塊石頭下去,發出“噗!”地一聲悶響,不像是有水發出的聲音。
他跳下了水溝。
如他所料,水溝中並沒有水。
他艱難地爬到水溝的另外一邊,上去之後,繼續前行,沒走一會,就看見了土坡下面不遠處有一個小樹林。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陽。
太陽被霧氣擋在後面,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此時的時間,九點二十五分。
距離這次秘密會議召開,還有三十五分鐘。
他加快了腳步。
走進了小樹林之後,他在林中一陣穿梭,在東北角上,找到了牧羊人所說的那顆光禿禿的樹。
其實,也並不是完全光禿禿的,只不過這棵樹的葉子全部被剪了,只有枝椏,看起來就好像是光禿禿的一樣。
霍見歸走到樹邊上,用力拍了幾下樹幹,然後靠在樹幹上,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