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9-21 9:02:39 字數:3163
過了年,齊弈十五歲。他也正式成了一名衙尉。領着衙尉的俸祿。他們家漸漸日子也好了一點,飯桌上也常常能夠見着葷腥了。
齊大金就想着在蓋間屋子,給齊弈住。齊弈身量已經長開了,就這兩年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總曲在廚房也不是個事。
天氣剛一暖和,齊大金就找來匠人,買材料、找木材,過了三、四個月,在廚房旁邊又搭了間屋子。齊弈叫繯蘿住進去,繯蘿卻死活不肯,齊弈就自己搬了進去。
吳秦、丁辰也差不多時候升了衙尉,這天,幾個人約好了到酒館慶賀,便早早下了值,來到一間酒樓,四人坐下,夜羽問道:“蘿兒什麼時候來?”
齊弈道:“這幾天房子剛蓋好,家裡活多,等一會才能來。咱們先喝着。”
菜還沒上齊,酒樓夥計就進來問:“這裡邊有叫齊弈的官爺嗎?”
齊弈道:“我就是。有什麼事?”
夥計道:“門外有個姑娘找您!”
齊弈驚訝的問:“姑娘?什麼姑娘?”心裡暗想難道蘿兒換回女裝了?
吳秦已經笑了起來:“什麼姑娘找這兒來了?齊弈!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齊弈站起身道:“別胡說!我去看看!”吳秦立刻也站起來:“咱們也去看看是誰找齊奕!”他對着夜羽、丁辰說。兩人也笑着站起來。齊弈也不阻攔,幾人出來一看,一個穿着明豔的女子,卻不認識。
齊弈問道:“是你找我?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那女子道:“我是玉扇樓的,是安心找公子爺,請公子爺過去一趟。”
齊弈還沒說話,夜羽已經皺起眉頭:“齊弈!你怎麼還跟安心來往?我不是跟你說過……安心你還是少接觸!”
齊弈道:“誰跟她來往了!”對那女子道:“我又不是恩客!安心找我幹嘛?那種地方我不去!”說着回身想進去。那女子急了,道:“安心快被媽媽打死了!求公子爺過去一趟!”
齊弈簡直莫名其妙:“媽媽打安心,我也沒辦法……再說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安心苦苦哀求我,讓我一定求公子爺過去一趟……說只有公子爺才能救她!”
齊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我怎麼救她?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旁吳秦看兩人老是說不到點上,着急了道:“管她什麼事,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還要等蘿兒!”
齊弈想想也是,就道:“那就去看看。”夜羽剛要出聲阻攔,突然不知想到什麼,閉上了嘴。
四人來到玉扇樓,果然進了大廳就聽見後院傳來悽慘的哭號哀求聲,齊弈急忙跑到後院,就看見安心趴在地上,一個護院拿着藤條正在抽打,媽媽正站在旁邊。這情景似曾相識,倒跟幾年前蘿兒捱打的情景差不多。
齊弈卻並沒有像幾年前那樣衝了進去,而是站在院門處喊了一聲:“住手!”
院中衆人回過頭來,看見他們全都一愣。媽媽怒瞪了一眼安心,急忙換成笑臉迎上來:“哎呦,稀客!幾位衙尉大人來我們這真是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前廳坐吧。”伸手拉齊弈。齊弈伸手一擋,不理她而是問安心道:“安心,他們爲什麼打你?”
安心已經哭着爬過來一把拉住齊弈的衣袍下襬。嘶聲道:“公子救救我……媽媽讓我接客!求公子救救我!”
齊弈看她這樣有點不忍心,急忙伸手將她扶起來:“你先起來……”
安心勉強站起來,半靠在他身上:“公子,您救我出火坑吧……我做牛做馬報答您!”
齊弈爲難起來,將她推開一點道:“我怎麼救你……我也沒錢贖你。”
安心淚如雨下:“公子!您現在是衙尉!您父親又是郡尉,救不救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我這兩年存了些錢幣,全都拿出來贖身!”她轉身看向媽媽:“媽媽,求求您!我什麼都不拿!求您放我出去吧。”
媽媽冷冷一哼:“說的輕巧!我可是真金白銀買的你!賣身契、中人、文書全有!養了你這麼多年,白吃白喝呀!”又對齊弈賠笑:“官差也得講理不是?”
齊弈莫名其妙被拉進來,也不太情願,他又根本不願意理老鴇,就對安心道:“安心,你要是覺得我能救你,那你可高看我了。我一沒錢,二沒勢,只不過剛剛升了衙尉而已。你賣身契什麼的都在這裡,我也無能爲力。”
安心不由慘叫一聲,跪倒在他的腳下:“公子!求求您了!您就像救蘿兒一樣,救救我吧……只要能出去,我願意給公子爲奴爲婢!”
齊弈後退幾步:“你怎麼能和蘿兒比……”他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妥,卻不知怎麼迴旋,只好道:“我實在無能爲力,安心,要不你想想別的辦法……我先告辭了……”轉身落荒而逃。吳秦、丁辰急忙跟着出來。夜羽冷冷的看着安心,看她狼狽的跪趴在地上,悲憤的望着齊弈跑走的身影,冷聲道:“壞心眼太多會有報應的!”
安心突然發了瘋,衝着他嘶聲狂吼:“你以爲你是什麼好人?你也會有報應的!”
夜羽不理她,轉身出去了。
外面齊弈正對着吳秦說着:“她爲什麼找我救她……弄的人怪愧疚的。”
吳秦就道:“肯定是看你爹把蘿兒和夜羽弄出來,就想着你也能把她弄出來。真是的,看着怪可憐的。”
齊弈就道:“可憐是挺可憐……可她跟蘿兒能一樣嗎……反正我不是不救她,我是真沒辦法……我又不是神仙!還能把玉扇樓的姑娘全救出火坑?!”
丁辰道:“好了,你不用覺着愧疚,我看那姑娘也是想借你爹的勢,非親非故的誰會舍財捨命的救她?”
齊弈點點頭:“就是!”他看夜羽在身後一直不說話,問道:“夜羽……你有什麼法子?”
夜羽搖頭:“我自己都是郡尉救出來的,哪有辦法救她?唉,別想了,蘿兒已經等咱們了。”
其他人聽了,急忙就回到酒樓,蘿兒果然已經在等他們,幾人坐下。齊弈就撂下安心的事,高興地喝起來。
吃到一半,吳秦還是說了安心的事,繯蘿就有點不自在,老是若有所思的看齊弈。齊弈卻已經完全忘了這回事,愧疚感也丟到腦後去了。夜羽在旁邊看着繯蘿,也有點心不在焉。
回到家,繯蘿忍不住就問齊奕:“安心那裡你真的沒有辦法嗎?”
齊弈頭疼起來:“真沒辦法!再說我跟她非親非故的幹嗎要舍財捨命的幫她?”
“那你當初爲什麼幫我?”
齊弈道:“你跟她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了?”
“你那麼小!被那個老妖婆打得那麼可憐!她都多大了?比我還大!”
“你那時候救我就是覺得我可憐?”
“嗯。”齊弈有點氣弱,覺着不應該這樣說,可是自己當初真的是這樣想的,也不知該怎樣回答。
繯蘿不再問他,齊弈小心翼翼看着她:“蘿兒,你生氣了?”
繯蘿搖搖頭:“沒有,我生的什麼氣?”
齊弈無語,他也不知道繯蘿生什麼氣,卻總覺得繯蘿好像有點生氣。只好吶吶的跟在後面。繯蘿給他鋪好,叫他趕緊睡吧。齊弈只好滿懷心事的躺下睡了。繯蘿回自己屋來也是滿懷心事,想着安心爲什麼就認準齊弈了?難道真是因爲齊弈把自己和夜羽救出去所以才找他的?看齊弈昏頭昏腦的似乎什麼也不明白。
沒過幾天,齊弈已經徹底忘了這事。繯蘿慢慢的也忘了。他們兩個依然一起到郡衙,繯蘿因爲要照顧齊母,在郡衙並沒有擔着公職,所以去了還是練武,齊弈卻已經是官差了,去了一般要先做事,沒什麼事的時候纔到練武場練武。
兩人很少一起回家,除非繯蘿有時候下午過來,兩人才一起回去。這天湊巧兩人一塊回家。齊弈發了薪俸,非要給母親和繯蘿買首飾。拉着繯蘿到街上轉,碰巧就遇到了玉扇樓的轎子。齊弈跟繯蘿讓開路讓轎子先過,轎子走到他倆跟前,就聽裡面的人叫:“停一下!”
繯蘿一聽是安心的聲音,就有點臉變色。轎簾拉起來,果然是安心,她現在已經梳着婦人的頭妝,看着他們兩個:“蘿兒,好久不見了。”
繯蘿急忙叫:“安心姐姐……好久沒見。”
安心轉眼去看齊弈,似笑非笑:“公子……過的挺好的?”
齊弈已經一點也不愧疚了:“嗯,挺好。你現在看着也挺好的。”
安心微微一哼:“是挺好,有吃有喝,還有好衣服穿、好首飾帶!想想以前真是想不開!鬧了不少笑話。”又那樣似笑非笑的看着齊弈:“公子見笑了。”
齊弈不太明白她想說什麼,就道:“我見什麼笑?怎麼說也輪不到我笑話姑娘!先走啦!”拉着繯蘿走了。
繯蘿咬着嘴脣走出去半天才叫齊弈:“哥哥。”
齊弈回頭:“嗯?”
“你能不能別四處樹敵?”
“我樹什麼敵了?”齊弈完全雲山霧罩。
繯蘿就瞪着他:“你真不明白?”
“明白什麼?”
“安心……安心明擺着……算了!你個大笨蛋!”
齊弈惱了:“你敢罵我?不給你買了!”
繯蘿就撇嘴:“誰稀罕!”
齊弈看她真的轉身要回家,急忙拉住賠笑:“真惱了?逗你玩呢!你怎麼這麼不經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