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說走便走,讓所有人都不禁一愣。決然的背影,無聲的在告訴衆人,蕭凡已經去意已決。
緊隨着蕭凡的血色背影,一道白影突然向蕭凡追去,卻是被兮若一把拉了回來,正是蕭凡的徒弟不孤寒,皇極修者圍攻自己的師父,他這個如今方纔踏空境界的小小修者,根本無法插手。
看着蕭凡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碧水寒的一張老臉整個黑了下來。他也沒想到蕭凡的那幫曾經的朋友竟然會如此看待蕭凡,就是不知蕭兄弟能否跨過這道坎了。
如若說最開心的莫過於紫星道君了。
獨自一人橫渡滄海?皇極境界的垃圾也敢如此妄爲,真是笑話!即使是僥倖不死,以後殺蕭凡的機會也多的是。
真正讓紫星道君感覺有些欣慰的原因便是今日他終於知道了那個隨意殺害道修一脈的魔女,竟然就是那個持有天殤琴的納蘭兮若!
蕭凡已走,這裡的一切也都跟着結束了。紫星道君帶着剩下的數萬修者,顏面盡失的灰溜溜走了,畢竟面對準通天實力的碧老邪,事情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了。
霸王府的大廳之中,碧水寒冷冷的掃視着在座的衆人,擡眼望去,正是獨孤卓,斬天,南風,莉莉,小生,兮若幾人。
蕭凡走後,以碧老邪的修爲神通,輕輕鬆鬆的就把這幾個年輕的後輩抓了過來,蕭凡雖然已經走了,但是剩下的這個爛攤子,他這個做老哥的,還是能幫則幫。
沉默半響過後,碧老邪一張臉有些陰霾的開口道:“你們認爲蕭凡是魔?那你們就跟老子說說,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是仙神?什麼是妖魔?”
碧水寒如此一問,卻是讓衆人啞口無言,無以爲對,慕容南風緩緩站起,恭敬的對着碧老邪拱了拱手道:“世間正邪仙魔,皆在我心,我認爲是邪魔,便是邪魔,何必去執着於何謂正邪,何謂仙魔?
聞聽此言,碧水寒和項羽都不禁有些詫異,未想到這年輕的傢伙,悟性居然這麼好,說起道理來,竟然也頭頭是道,讓他們這兩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傢伙都不知如何去回答了。”
輕輕鼓掌,項羽開口道:“說得好,但是蕭凡不過殺了那麼點人,你們便認定了他是魔?難道你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他的仇人麼?”
慕容南風搖了搖頭,微微一嘆,道:“他明明可以選擇不殺,卻是執意去殺,仇人?他的仇人只是殘害了他養父養母的紫星道君,何必要去牽連無辜生靈?戮屠蒼生,天理不容,豈不是魔?”
聽聞慕容南風如此一說,碧老邪嘴角撇起一絲不屑,微眯着雙眼冷冷掃過在場衆人,喝道:“狗屁!年輕人,看來你們對於這蒼浮天地的生存法則,還是瞭解的不夠多啊。”
看到因爲自己的一席話,將幾位年輕修者的目光吸引過來,碧水寒接着說道:“天地之間,強者爲尊,弱者得不到絲毫的憐憫!能夠成爲強者的人,無一不是踏着堆積如山的屍骨,滄海難容的血海一步步走來,難道這些強者,在你們的眼中,都是所謂的魔嗎?”
僅僅一言,獨孤卓,慕容南風等人的身軀都不由得微微一震,歷史都是由勝者所書寫的,如今高高在上的通天強者,他們手上所沾染的血腥,恐怕多不勝數,難道都一概爲論是魔?
項羽連叫三聲好,好,好!忍不住開口道:“想要成爲一個強者,沒有一顆果然決然的狠心,是絕對沒有資格成爲強者的!強者,不是你擁有一顆心,便能成就的!蕭兄弟想要報仇,唯有在生死間的搏殺和殺戮才能更快的提升自己!難道作爲朋友的你們,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嗎?”
“或許,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蕭凡到底在這些時日裡到底吃了多少的苦,身上揹負了多大的責任,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碧水寒卻是能夠理解他,而你們呢?你們卻是在他心情激動的時候,突然說絕交將他的心打入冷谷,差點讓他走火入魔!如果不是他的心境修爲不凡,恐怕現在真的就如你們所想成了一個所謂的魔!”看到這幾個年輕人似乎都有些觸動,碧老邪趕緊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
碧水寒的話音剛落,坐下下面的獨孤卓首先站起,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就向大廳外走去,那急切的動作,被碧水寒和項羽看在眼裡,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欣慰的點了點頭。
伸手一拂衣袖,獨孤卓的身影便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拉了回來,只聽碧水寒冷冷一哼道:“還算有點悟性,不枉我這老傢伙浪費這番口舌。不用去追了,蕭凡此時大概已經進入了茫茫滄海,你們跟着,只會讓他分心,讓他自己去成長吧!強者,都是孤獨的!”
說到這裡,碧水寒望向兮若,開口道:“納蘭家的丫頭,相比你就是道修一脈一直在尋找的天殤琴的主人吧?”
淚眼婆娑,輕聲哭泣的兮若聽聞碧水寒的話語,不禁點了點頭。
語氣陡然一冷,碧水寒喝道:“不許哭了!蕭凡已經走了,你不如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完全可以肯定,這次顏面受損的紫星小兒回去之後,第一個下手的,肯定會是你納蘭家!自人皇隕落數萬年後的今天,武道與道修一脈的將會再次的對決!”
聽聞此言,兮若猛然一愣,雖然她是無極天的女兒,並非真正是納蘭世家的小姐,但是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在納蘭世家長大的,如果納蘭世家有難,她決計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緩緩端起桌上已經有些泛涼的茶水,碧水寒將其一飲而盡,道:“終有一日,蕭兄弟會回來的!我們這些作爲兄弟,作爲朋友的人,是否應該爲他做點什麼呢?”
說到這裡,衆人眼神紛紛有些愧疚的望向碧水寒,每個人都沉重的點了點頭,然而,面對玉虛宮的衆多高手,已他們這微弱的實力,又能做的了什麼呢?
手捋白鬚,碧水寒緩緩站起,在大廳中來回踱步,道:“你們幾人分屬四大世家,現在你們便回去世家駐地,以我東邪碧水寒和西楚霸王項羽的信物,讓你們各大世家的族長聚齊各部來霸王鼎會和!四大世家同氣連枝上萬年,不可能看着玉虛宮毀掉納蘭世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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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並不知道,因爲這麼一件事,整片蒼浮神州都是他走之後,再次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
強者爲尊的蒼浮天地,殺戮是永恆的主題,沒有殺戮,就沒有強者的誕生,再好的資質,如果沒有血火的廝殺磨練,他永遠只會是一個花瓶,經不起觸碰!
有大自在心訣流轉於心間,蕭凡不至於會因爲心境上的破綻而走火入魔。
當心境在時間的流逝間緩緩平復下來的時候,灰色眸子深處的點點血光,也跟着漸漸淡去,恢復了正常模樣。
神念微微一動,蕭凡的懷中伸出一個小巧的金色腦袋,正是一直沉睡的小龍醒來了。
只見小龍有些怪異的嗅了嗅蕭凡身上的味道,那濃郁的血腥味,讓小龍不由得疑惑的擡頭望向蕭凡,卻見蕭凡只是對着它微微一笑。
有小龍陪着,我應該不至於會太寂寞吧?
仰頭望天,蕭凡沒有用元力阻隔傾盆的雨水,任由豆大的雨滴砸到身上,將一襲血衣溼透。
長長一嘆,又癡狂一笑,蕭凡的身影直接落入滄海之中,他要好好洗個澡,清除掉身上的血污。
龍本就喜水,對於小龍而言,滄海的環境,一望無際的碧水,更能讓它愉悅。
褪去血衣,蕭凡隨着滄海的潮水海浪沉浮,沒有運起絲毫的元力抗拒,他真的想好好放鬆一下,這些時日以來,多久了?多久沒有享受過這哪怕片刻的安寧了?
直至夜幕,蕭凡方纔從滄海中躍起,緩緩踏步與滄海水面上,蕭凡從自己的空間中取出一件嶄新的白袍,面色平靜的望着在遠方的海平線緩緩落下的殘陽。
如海的蒼山已經離我遠去,漂浮在這萬里的滄海之中,我又將會見證幾次這如血的殘陽?
擺了擺袖袍,蕭凡望着自己一身的雪白,不由得自語道:“如此看來,我哪裡像嗜血的殺人狂魔?”
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平靜的面容,就如這雨後的滄海一般平靜無波,又是自語道:“這萬里滄海,誰人與共?唯我孤身一人,又將漫步到何時方纔是盡頭?”
陡然之間,海水破開,伴隨着一道水柱,在海水中玩的正是高興的小龍飛到蕭凡的懷中,讓蕭凡不由得仰頭狂笑,道:“我蕭凡哪裡是孤身一人?這不是有小龍陪我麼?”
回眸望去,以蕭凡的修爲,也已經難以看清楚身後的岸邊,至於所謂的碧水漁村,早就已經消失在蕭凡的視線裡。
又是一聲輕輕的淡笑,蕭凡頭也不回的踏水向西而去,從此以後,蕭凡將不再是蕭凡,回到神州之前,我叫易心寒……
我心,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