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來做什麼?看看裡面裝的東西是不是我真想要的東西?看看秦先生有沒有糊弄我?”趙侑琳笑了笑,“看了又怎樣,不看又怎樣?秦先生要真想糊弄我,我們現在天也聊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秦先生的目的已經達到,我還能把時間倒回去,把說出去的話重新再收回來?既然如此,我何不相信秦先生一回?”
秦槐愣住,意識到這是趙侑琳在和自己示好之後,脣角緩緩勾起。
趙侑琳的指尖在文件袋上敲擊了幾下,忽的擡頭看了秦槐一眼,面容嚴肅道:“不過有一點我還是希望秦先生能夠答應我。”
“趙小姐請說。”
“秦先生既然已經幫我們查到了東西,那就應該很清楚,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我們趙家的一件醜聞。可以的話,我希望秦先生出去以後能夠對此保持緘默,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秦槐似是早就料到了趙侑琳會有此一說,並沒有太大的驚訝,笑着點了點頭道:“我明白,這件事情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會把它爛在肚子裡面,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就多謝秦先生了。”
“趙小姐客氣,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點小緣分。雖然在這之間小誤會,我還是很希望能夠交趙小姐這個朋友,趙小姐以後要是還有什麼困難的話也可以再來找我們,保密方面趙小姐大可放心。”
趙侑琳笑了笑,沒有給出確切答覆。兩人又聊了幾句後,秦槐便起身告辭了。
臨走之前,秦槐還特地問了一句:“聽說趙小姐前不久結婚了。”
趙侑琳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不久前剛結婚。”
“這樣啊……”秦槐看着趙侑琳的眼神裡分不清是遺憾還是懊惱,最終都只化爲了無奈,“那祝趙小姐幸福。”
“謝謝。”趙侑琳禮貌的同他點了點頭,目送着這個滿目瘡痍卻依舊堅強的男人離開。
趙侑琳捫心自問,如果沒有出這些事情,如果她沒有遇到穆庭楓,在突然知道有這麼個人一直喜歡自己,那她是否會心動,會想要和他在一起,這個答案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肯定。
秦槐這個人不單單是長得好,重情義,更重要的是他沉穩,能夠給女孩子她們所想要的安全感,可這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現在的她一顆心已經給了穆庭楓,就不可能再給別的什麼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同樣面對着不一樣的自己的時候,秦槐和穆庭楓都有了懷疑。
可是在這樣的懷疑基礎之下,秦槐選擇的是裹足不前,保持緘默,謹慎的不越雷池一步,而穆庭楓卻選擇了步步緊逼,將一切真相全都抽絲剝繭梳理清楚,然後設下陷阱,等候着她自己跳進去。
感情這種事情,說到底總要有一方主動,不然兩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往下走。在這一點上,穆庭楓做到了,秦槐卻做不到。趙侑琳在這方面素來比較保守,所以這個主動的人絕大可能情況下都不會是她。
所以,即便不曾遇到穆庭楓,趙侑琳也不敢肯定她和秦槐會不會長久,在一起是可能的,但長久的在一起,秦槐顯然不是那個最爲合適的人選。
這樣一想,如今的一切,緣分有之,但更多的或許還有必然。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秦槐之前的那些話聽上去確實非常的動聽,可真要細想起來,趙侑琳也未必就會真的心動。
秦槐說,他之所以會注意到自己,是因爲自己在咖啡廳裡面說的那句話。
可秦槐不知道的是,自己之所以那麼回答並不是因爲多有文化,也不是因爲多有感悟,她之所以喜歡喝苦咖啡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那個時候她剛被養母帶回家,養母的家庭條件其實也並不是特別好,那種與朋友一起坐在咖啡廳裡面悠閒且優雅的喝着咖啡,時不時的攀談幾句,享受懶洋洋的午後時光對於那時候的趙侑琳來說,根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趙侑琳每每從那家咖啡廳門前走過,隔着那一塊塊的玻璃窗看着裡面坐着的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大,卻衣着光鮮,盡情歡笑的少年少女,說不羨慕那絕對是假的。
許是那時候的她還不不大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養母很快便發現了她的心思。在某一天她放學回家的路上,養母突然帶着她進了那家她一直關注的咖啡廳,替她點了一杯苦咖啡。
從來沒有喝過咖啡這種奢侈玩意兒的養母自然不知道咖啡還有很多種類,還可以加糖,加奶精,加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那一天的咖啡很苦,卻又很甜,很香,還有點酸,因爲她從養母手中接過那杯溫熱的咖啡之後,從養母那張疲憊而滄桑的臉上看到了慈愛以及深深的愧疚,那是一個母親能力有限沒辦法給孩子太多東西而生出的愧疚。
從那之後,趙侑琳經過那家咖啡廳的時候,再也不曾多看過裡面一眼。
多年以後,等到趙侑琳有錢了,喝得起咖啡了,也能夠坐到咖啡廳內,成爲那些侃侃而談的人中的一員了,可她的養母卻早已經不在人世。
很多跟她一起去過咖啡廳的人,朋友也好,同事也好,看到她喝苦咖啡多多少少都會有那麼一點點的訝異,因爲在他們心裡,女孩子就應該和那種拿鐵啦,焦糖類的口感比較溫和一些的咖啡,而不是這麼“重口味”。
驚訝之餘往往都會被問,趙侑琳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真話,便想了這麼個理由給搪塞了過去,那些人果然就不再問了。
久而久之,秦槐所聽到的那番說辭便成了趙侑琳拿來打發那些人的敷衍說辭,而真正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的便只有趙侑琳本人。
在咖啡廳裡,別人喝的是咖啡,而她喝的不過只是一份念想而已。
而秦槐不知因果,單憑她的一句話便被她吸引,說到底,他看上的不過也只是一個虛僞的表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