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地,已到了第四天。曦光灑滿了幽迷谷,少年被林間嘰喳的鳥兒喚醒了,自從他服食玉心丹後,已昏睡了整整四天。四天裡竟也無人相擾。
玉心丹的確有用,少年身上的經絡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修復着。但是藥效太過明顯,一部分藥力凝聚着靈力在體內胡亂遊走,這種情況,極易被藥品反噬。少年從牀上勉強坐起,雙手放在膝上,盤膝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少年將雙手結成十字印,隨後上下起伏,手上一股銀色的氣流開始出現,在他周圍環繞,像蕩着的波濤變換着,周圍的空氣驀然變得扭曲起來。隨着銀色的氣流飛舞。少年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地滴落,然而當汗珠接觸到周圍的銀色氣流時,便是突然地蒸發,化爲一股白氣消失在少年的周圍。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少年手中的結印終於緩緩解開。那周圍的銀色氣流開始附着在他的肌膚上,一點一點地侵入。少年感受到從大氣中吸收的能量正化爲靈力,壓制着藥力。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僵持着,那股藥力終於被壓制到丹田中,沉寂了下來。
少年笑了笑,撤去了修煉狀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此時他驚奇地發現,剛纔和藥力的那一次壓制,也將他體內的經脈修復了大半,而靈力基本上都已經復原。雖然他並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靈力,只知道自己能用,就像自己會說話,會喝水一樣,彷彿與生俱來一般。少年閉上眼睛,感受着身體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一股很充盈的感覺涌上心頭。
少年在探索自己身上的力量時,靈力遊走到了經脈深處,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反彈回來。
";這種力量?”
少年眉頭微皺,“好像不屬於自己啊。”
這股力量分明散發着濃濃的煞氣,而自己也無法控制,可問題是它怎麼會在自己的身體之中呢?少年深思了一會,便是再度潛入心脈中,卻依然都被反彈回現實世界。少年發現,這一團充滿着力量的煞氣,雖然兇戾,但是卻很穩定,並不會像那藥力一般在經脈中亂竄。這也讓少年稍稍安了一下心。自己身體裡有一團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畢竟會很不自在。不過少年也只覺得這就像他的記憶一樣,只是無法想起罷了。
";嗚--嗚--、嗚----”一聲長而悠遠的號角聲響徹長空,像蒼龍呼嘯一般,激盪着飄入少年的耳中。隨後便是一陣動人心鉉的鼓聲。那種節奏是少年不曾耳聞的。緩緩睜開眼,少年慢慢的穿好衣服。儘管此時全身都還是很痛,但至少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了。落難於此,一身衣物幾乎近於殘破了,只得穿上大司命派人送來的衣物。青衣蛇紋,十分華麗,穿在少年身上,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少年掀開門幔,一縷陽光襲了過來,少年下意識地擡起手遮了遮眼睛,方纔踏出房門。沐浴在陽光在,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放大着,貪婪的吸收天地的溫暖。少年只覺得愜意無比。
此刻,他纔算真正見到了這個村落,少年不由的感嘆,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說世外桃源可是一點都不過分。少年此時所在的地方,正是山谷的高地,整個山谷一覽無餘。此時正是初秋時節,山中落木蕭蕭,夾雜着些許楓紅,金赤相映,美不勝收。而對面的女媧聖像之後的山脈卻是鬱鬱蔥蔥,和近處的金黃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沿着棧道徐徐而行,谷底的霧氣騰起繞在他周圍,似是漫步雲中。吸一口氣,只覺得無限沁心,一洗多日來淤積的濁氣。少年扶着崖壁,只見崖壁上都刻着巨大而奇特的圖騰符號,符號用硃砂磨成,像三條赤色的巨蛇盤繞而成,放眼望去,只要是有旌旗之處,便會有這種巨大的符號。無比壯觀。少年正驚歎時,又一聲急促的號聲嗚嗚響起,遠處林中的鳥兒被號角聲驚了,四散而翔。對面的女媧聖像慈祥地看着自己,穿上了這身衣服,儼然是一個當地的村民了。此刻對面的的祭壇正熱鬧着。一番萬人空巷之景。
對面的祭壇上擁着許許多多村民,,本來十分寬敞的三層祭壇,如今兩層已經擁滿了人。最上面一層只有幾名祭司在行祭祀禮。祭司一共十二名,男女各半。手持各式巫杖圍成一圈,佔着十二星宿之位。大司命居於陣中,法杖之中透出一點紅光,四散而開,罩着三層祭壇。
在大司命的術法之下,十二衛騰騰起舞,長裙翩躚。突然第二層祭壇的火焰柱上有十二把火騰起。巫衛們捻動口訣,身形徐徐而起,飄向火焰。十二把火也在空中飄浮着離開火柱。巫衛們落步於火柱之上,以巫杖催動陣法,那火焰便緩緩聚於大祝師頭頂上,大司命身形一動,急速躍起,法杖直擊火焰流,相碰之下,竟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衆多人急忙用手背遮掩。強光過後,大司命已浮至半空。當空緩緩半跪,祭壇上所有人見此都一起朝着神像跪拜,像波浪一般起伏的人羣,蔚爲壯觀。
“幽迷巫祝敬上,上古以來,伏濛鴻恩,隔幽迷爲一洞天,成世外之界,吾幽迷人不受戰事紛擾,未有災厄危降。人盡其壽,物衍甚豐。此地皇之賜也。今次祈禱,爲感念娘娘之恩,吾等衆人聚九尺之臺,敬古釀之醇,附牲歃血,奏樂揚穀,心懷誠念,望乞女媧大神庇佑。吾等定不侮使命,垂吾等之性命以護衛淵離,至死不渝。”大司命對着女媧神像恭敬念詞,地下的人羣都十分肅穆,語畢,大司命起身對着神像行了一個長長的禮,翩然落下。
大司命緩緩飄落,隨即宣佈月祭開始。場下數百人倏爾跳起奇異的舞蹈,並整齊地誦讀着禱詞。時不時的羣聲一吼,洪亮的聲音洞穿九天,十分壯觀。驀然間,少年看到了人羣中的一襲青衣,靈動的在衆人前飛旋,形影婆娑,讓人心悅不已。整個祭壇彷彿因爲這縷青色而變得一絲柔情。
少年獨自走着,祭壇那邊非常的熱鬧,但棧橋上卻是格外的安靜。看着遠處的盛景,少年突然心生一抹惆悵。如今的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也不認識任何人,不明白任何事,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誕生在了這幽谷之中。
想着這些,竟然勿自出了好久的神,不覺得太陽的軌跡已經劃過了幾棵巍鬆。
“你能走路了?”少年被一聲溫和而驚訝的聲音驚醒過來,只見冉傾珞緩緩走了過來。
對於這個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少年對她很有好感,因此回答道:“尚可行走,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說罷對她抱拳一揖。
冉傾珞笑着擺擺手,說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傾珞只不過做了應做之事,公子不必如此介懷。”
說罷雙手交叉於胸前,對少年盈盈一禮,少年從未見過這種方式。
“傷勢如何了?”冉傾珞輕聲道。
“令堂與在下一枚玉心丹,幾日下來,已好些了。”少年致謝道。
冉傾珞吃了一驚,說道:“玉心丹?";隨即獨自喃喃道:“自己還不是在救人,憑什麼把我關起來。”冉傾珞轉過頭去,看着遠處祭壇上的冉問雨,不免有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