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通往荒蕪之丘的路上,衆人的腳步都放得很慢,身後的威脅已經沒有了,他們不明白,好像之前的那個無上境強者已經消失了。但是他們到目前爲止還是安全的,這就已經足夠。衆人也不去想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激烈的追殺。這片空間對於無上境的強者來說,實在是一個很小的範圍。他若真想動手,他們早就已經沒命了。還不如放慢腳步,畢竟每個人身上都有着不輕的傷勢。
雖然對於無上境的強者,這片空間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段到荒蕪之丘的距離仍然不短。道路全是崎嶇的亂石,幾乎沒有什麼落腳之處。那座山現在還顯得十分飄渺,要想趕到那個地方想必還要走很遠很遠的距離。
可是即便如此,衆人也沒有將速度放快。在放慢的腳步中,每個人似乎都變得沉重,時間第一次有了重量,而且這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在史雲揚離開之後,四人似乎對這個地方有着一股眷念,似乎每走一步就會離史雲揚遠一步。好像他們拋下了他一個人在這裡。身體雖然再向前走,但是靈魂卻是想要衝破軀殼,回到史雲揚消失的地方,一寸寸地尋找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冉傾珞幾乎走幾步便會回過頭看着他們離開的地方,那裡混沌已經不再有,天空泛着灰白色,但是由於太陽偏西,空中浮現出了幾抹淡淡的霞光,好像滲着一絲絲的鮮血,雖然壯麗,但它卻像是傷口。
每個人其實心裡都清楚,史雲揚活着的機會不會很大,但是他們選擇了各自心裡最微小的哪一點希望,彙總,凝聚。當希望十分渺茫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守着這一點希望,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抵抗所有的壓力,盡人事,聽天命。其實天命一般都不會太差。
冉傾珞回望着那血色天空,心中也在滴血,她走在隊伍的最後方。不是因爲她的傷勢最重,而是因爲她的牽掛最深。人一輩子都無法猜測未來會怎樣,所以纔會迷惘,但是也正是這迷惘之中的愁與苦,失敗的苦痛,離別的牽掛,正是這些積澱了人生的厚重。
他們漸漸地走遠,在這片死寂雷域之中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除了地面上的深坑,沒有人知道曾經有一個淒涼了一生的魔在這裡死去,也沒人知道這片死寂雷域之中曾經有着一場場翹首盼歸的離別。一行四人的腳步已經踏向那充滿着電閃雷鳴的雷域,他們即將穿過那裡,去等待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歸來的人。
在那前往荒蕪之丘的路上,時不時便會有震動地面的落雷,一道道銀線劃破天際,然後怦然落地,在地面上濺起一陣強烈的雷芒,再寂然散去,大地上帶着雷電殘留的轟動,地面上到處是破碎的石渣。衆人走到這雷域之前,只覺得陣陣雷鳴聲在耳畔響起,每一聲都在心裡爆開,驚心動魄。
此時衆人手中都運起了強烈的靈力,隨時應對着天空中的落雷,走在這片地域中,時時都要提防着,心驚膽戰,身前身後,此時都是響成一片。忽然間,一陣霹靂朝着冉傾珞劈過去,只見她手中靈力一動,頓時腳下一陣晶瑩閃過,冉傾珞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羅嘯成前方。那陣驚雷擊中了一塊岩石,那石頭頓時便破裂成兩半,裂縫之處,就像是被刀劍活活切開一般,十分整齊。
羅嘯成道:“大家把兵刃都收起來,特別是金鐵。要不然會吸引雷電。”衆人依言,各自將身上所有金屬的東西收進了魂蘊。不過這只是減小與雷芒接觸的機會而已。這裡的落雷並不需要太強的吸引力,而是像固定會在哪些地方墜落,所看的其實就是你能不能不要行差踏錯。走在這地方,吉凶禍福有三分能夠預料,有七分更像是運氣。
衆人在這雷域之中穿行着,周邊的雷芒如同森林,白茫茫一片,看起來很美,但是卻是充斥着極度的危機。雷芒在他們身旁落下,一塊一塊的石頭被擊碎,碎石渣濺在身上,羅嘯成和韓侖只是劃出了幾絲紅印子,但是令狐玉兒和冉傾珞卻是被劃出了一道道小傷口。
四人各自涌出靈力,化爲罩子將自己罩住,一陣陣叮叮噹噹的的聲音在身邊傳開。此時彷彿置身於一片戰場之中。忽然間,一道強烈的雷電從天空中落下,剛好落在四人的中央,一大股力量頓時從四人中央爆開,幾人雖然有所準備,沒有傷到自己,但是這股強大的力道卻不是他們能夠防得住的,剎那間,四人的身形便被飛震而出,重重落地,此時地面之上全是細碎的尖石塊,落在其上,便像是落在了釘牀上一樣,四人俱是一聲痛呼。可還沒時間反應,又是一道道碩大的雷芒從天而降。
幾人飛快翻了個身,在這樣的地面上打滾,實在是一件難以言喻的痛苦事。渾身上下都感到劇痛無比。歷朝歷代都有跪瓷片之類的酷刑,現在他們的處境豈不正和這樣的刑罰大爲相似。
“韓侖,你怎麼樣?”令狐玉兒爬起身來,看着韓侖膝蓋上割破了一道血口子,血已經流到了地上,在碎石堆中暈開了一朵鮮豔的紅花。她正要上前,可是一道雷芒落在眼前,嚇得她連忙退後兩步。等那落雷過去之後,令狐玉兒矇住頭,一股腦衝到了韓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