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仙台。
東臨太平洋,海邊的氣候溼潤。
寒冷冬日,來往的遊客很少,更別提太陽還未升起的六點多了。
唯有那麼一個顯眼的存在,頭頂是遮陽傘,他就這般躺在沙灘椅上,望着那不遠處的海平面。
當Barry打來電話,何瑾朔這纔將落在海平面上的視線收回。
“何少,因爲你昨天說拒絕接聽任何電話,所以我根本就沒敢向你彙報。昨天Miss傾找過你,她……溲”
“你那邊也才五點多吧?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打斷他的話,何瑾朔對於突然找他的人,突然便不想聽下去了。
傾玖找他,無非便是因爲楠楠。
他將楠楠放在她那兒棄之不顧,她自然是要急着將人送回來的。
找不到他就轉接到了他秘書那兒。
那會兒,他也許僅僅只是將傾玖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當她對他發起猛烈攻勢時,他才發現,有些人,當真是命中註定。
那種被女人強拖着在海里遊動的感覺,是僞裝不來的。
不知道他很累,他只想好好地看個日出,只想看一下那片久違的大海,懷念一下那個曾經對他施以援手的人嗎?
當年的女人,絕對不是沈憐伊。
天際黑沉,終於,當第一縷陽光躍出海平面,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已經往前直直地衝了過去。
“堅持住!我被老爹打發到這兒來玩窮遊生存都沒掛,這點海浪,也不可能沖垮我。你也是!”
可有些傷害,彷彿就生了根,在她的心底一點點扎根,永遠都無法去除。
只要一想到她和雲以晏已經領證結婚,他那口氣便鬱結着,想要破體而出。
所以,他大着膽子,還是弱弱地闡述:“Miss傾昨天和雲少……兩人……去民政局領證了……”
冬日的天本就寒冷,若非常年鍛鍊練習冬泳的,一般人誰會吃飽了沒事幹下水?
可她,寧願謊稱自己是旱鴨子,也不願意讓他知道,她便是當年將他從太平洋中救起的那個人。
終於,吸了一口氣,將最後的幾個字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試探她,是否真的想
伴隨着旭日東昇,整個海平面,卻不再太平。
“噢?對我這麼瞭解,果真是當初追我的時候做了不少功課啊。”
那種整整三個多小時的身貼身,呼吸貼着呼吸,是僞裝不來的。
Barry知道何瑾朔是不想再聽下去了,可該彙報的還是得彙報。要不然等到他回國,第一個找麻煩的估計就是他了。
烏雲卷集,迅速將旭日壓迫。
不是她瘋,是他瘋!
直指海水沒過他的腿,腹部,他一個猛扎,就往前游去。
何瑾朔竟覺得,整個天地,都鬧哄哄了起來。
那些現實,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他,逃避是沒用的。該出現的,還是會出現,該接受的,還是得接受。
他不過就是想要逃避開讓自己無法接受的現實。
等待另一頭的大發雷霆,豈料,傳來的僅只有那單調的嘟嘟聲。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彷彿聽到了巨大的衝擊聲。由遠及近,巨大的漩渦,直撲而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
耳中,一片嘈雜。
可他,非但遊了,還任由自己往下沉。
到頭來才發現,他早就中了她的蠱。
居然就領證了!
她當真是想嫁人想瘋了嗎?
“你不是不會游泳嗎?”
嗡嗡嗡,在他耳畔叫嚷個不停,不給他一個安生。
一口氣憋在心頭,他發現,他真的是要瘋了。
“我是旱鴨子,怎麼教你遊?”
與傾玖幾分相似的臉,恍惚間讓他有了錯覺,那個當年的女人,爲了救他才導致如此痛楚。
努力想要將恩情與愛情撇開。
另一頭的人,已然掛斷了電話。
不過短短一天,傾玖那女人,居然和雲以晏領證了!
可他,卻萬分確定。
可逃避,終究只是逃避。
本身便已經羸弱不堪一擊,卻稔是架着他從冰冷不見天日的海底破水而出,整整遊了三個小時才上岸。
他不過就是瞧見了傾玖身上的吻痕,不過就是親眼目睹了她和雲以晏之間的親密,受不了了,落荒而逃了,一逃就逃到日本來了。
若是別人,如果還有孩子這個紐帶的存在,也許能夠複合,可他呢?
……
這一點都不足爲奇。
模模糊糊,卻有着大致的輪廓。
耳畔,海浪陣陣。
他不知道沈憐伊是怎麼知曉此事的,可她時不時偶爾捧着自己的腹部慘白着臉倒地不起,他便有些失了分寸。
“何少?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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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得,幾乎無法睜開雙眼。
要永遠瞞下去。
他永遠都記得被救上岸後,護士用擔架擡走她時,飄蕩在耳畔的日語:“她肺部重創,心前區疼痛,需要立刻準備手術。”
“別睡!你是男人啊!體力怎麼能比我還差呢?”
跑過沙灘,跑過那冰冷刺骨的海水,繼而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海水灌滿了耳朵。
他於她之間,如今,彷彿就只剩下了孩子這一個紐帶。
孩子……親近陌陌照顧楠楠的事情,他做得還少嗎?
見傾玖沉默不語彷彿沉/淪在過去,那會兒的他毫不客氣地往她腦門上彈了一記:“要不這樣,咱們去那邊度蜜月,然後你教我游泳?”
他,自然不可能再是當年的旱鴨子。
可他還是努力,瞧清了她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早在當年的那場里氏8.9級海嘯後,他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便開始請游泳教練,勤學泳技。
“拜託你倒是動一下腳,嘗試着遊一遊好不好?”
如此迫不及待!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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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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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抓我哪兒呢?我是讓你抱我腰,不是讓你抓我胸!”
“咱們婚禮過後去一趟日本吧,帶你去海邊游泳。”
黑壓壓的天際,海浪翻滾,涌動不息!
何瑾朔直至被海浪捲走,脣畔的弧度還泛着苦澀。
本是來這兒緬懷過去,如今,倒還真是讓自己徹底嚐到了過去的滋味。沒有任何跡象可尋的海嘯,居然就這般讓他碰上了。
而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一個名叫傾玖的女子前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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