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龍精虎猛，不過是小病，很快就會好的。”樑九功笑着道。
說是這麼說，可是近來康熙爺的身子是着實不大好。
太醫只說這次風寒久了，傷身子，要好好調養，卻也沒說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近身伺候也就說不出個不是來。
“叫石氏來。”康熙爺好些了，就道。
樑九功知道，康熙爺每天都要見石氏的，所以哎了一聲，就出去叫了。
石氏還是一身大紅，她偏愛的其實是素色，可是康熙爺賞賜的衣料子全是大紅的。她又不敢違拗，何況，後宮裡除了皇后才能大紅之外，所有的娘娘都不能，她心裡未必沒有驕傲，所以也自願穿着。
“萬歲爺，又不舒服了麼？要不要請太醫來？”石氏進來，小聲問。
“不必，怎的還要朕叫你進來？”康熙爺的臉在陰影處看不清，不過話語很輕柔。
“奴才怕萬歲爺忙着啊。奴才給萬歲爺倒茶吧，天氣冷了下來，喝菊花茶可好？”說着，就叫人去拿了了。
康熙爺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不多時，就端來了杭白菊茶，石氏接過來打開道：“略冷一點就好了。”說着，就趁着康熙爺不在意，將小手指伸進了還燙着的水裡。
指甲裡的粉末瞬間就融化在水裡，她收回有些燙的疼的手指，將茶放在康熙爺面前。
康熙爺自然沒看見她的動作，依舊不知想什麼。
半晌，忽然問道：“你說，太子好麼？”
石氏一愣，這種話，她一個庶妃怎麼說？
“說，朕恕你無罪。”康熙爺轉頭過來，一雙眼銳利的看着石氏。
明明臉色蒼白，可是眼神卻極爲有殺傷力。
石氏本就做賊心虛，這會子下意識就想退，好歹忍住了。
“奴才不曾見過太子爺啊。不過，聽起來，太子爺是極好的。只是如今，是不是身子不大好啊？”石氏道。
“是極好，是太好了，那你說，朕好麼？”康熙爺神秘莫測的笑。
“萬歲爺當然是最好的，英明神武的明君呢！”石氏笑道。
“明君……那你說，有了明君，還需要一個賢德的太子麼？”康熙爺似乎是笑，可是帶着悲傷的意味。
石氏不敢擡頭，沒看到這個表情，只是下意識一的道：“需……要吧，後繼有……有人……”
一般來說，有本事的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有本事，也出衆吧？
石氏不懂天家父子，所以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覺得太子優秀才是好事。
不過她身份特殊，知道康熙爺的身子如何，也想着，或許康熙爺死了之後，太子爺就可以回來，然後做皇帝了吧？
反正……她只是要聽那人的話，給康熙爺吃藥，然後……救出家裡人而已。
“呵呵。朕……做不了明君了。”康熙爺忽然笑道。
這一笑，叫石氏膝蓋一軟，就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卻一個字也不敢。
康熙爺起身，走過來，皁色的長靴經過她的眼前，明黃的衣襬一閃又停住，就在她眼前。
石氏的下巴被擡起來，就聽見康熙爺的聲音：“你也不少很像，她對着朕的時候，從不會這麼的卑微。”
說着，又鬆開手，坐回去。
“不過，她是誰，索尼的孫女，絕色傾城的皇后，深受寵愛的寵後……”康熙爺回憶起來，淡淡的笑。
跪在地上的石氏自然知道康熙爺說的是誰，赫舍裡皇后，被傳說的極爲了不得的那個女子。
死了多少年，卻叫她恨的牙根癢的女人。
要不是有她，自己豈會在這裡？可是她連一個表情都不敢有，甚至生怕眼神不對，就叫康熙爺看出來了。
直到，康熙爺端起茶喝了大半杯，石氏才鬆口氣。
“起來吧。再給朕倒一杯。”康熙爺道。
石氏應了，起身從茶壺裡再倒出一杯，卻只有六分滿：“天冷了，茶也冷的快了。”
康熙爺嗯了一聲，又喝了大半杯。
石氏看在眼裡，鬆了一口氣。
遵化，接了聖旨，太祖爺面無表情的叩謝過之後，送走了傳旨的太監們。
他扶起雅璃，揮手叫人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去，笑了笑：“來年，就可以住在府裡了。”
“爺……你哪裡就有病了，他們真是……真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雅璃憤怒的臉都紅了，一雙眼像是要噴火一般。
“傻貓兒，這是孤叫人散播出去的。”太子爺笑着牽她的手進去。
雅璃一愣：“爺怎的咒自己？”
“傻姑娘，孤總要有個由頭叫他們鬧吧?不說病了，難道說好色？貪污？還是……狎小倌兒？還是不孝不敬師長？暴虐殘殺奴才？亦或是結黨營私，密謀造反？”這些……不都是上輩子戴在他頭上的帽子麼？
前幾個罪名，雅璃還能瞪他一眼，後幾個，她就覺得心疼死了。
這不就是後世對這位太子爺的評價麼？
她就說，前幾十年康熙爺看太子是哪都好，後面就忽然成了廢柴了！
啊呸！
“爺，我相信你！回去虐死他們！”一個個的，叫你們欺負太子爺！
“哈哈哈。好了，傻氣。放心吧，孤自有把我。”好歹佈局了好幾年，要是還能輸的那麼慘，也就……不說啥了。
“當然，太子爺纔是最厲害的！”雅璃這會子對太子爺是天然信任，絕對相信他能大殺四方。
“好了，果然是最後一個冬天在這裡了，你答應孤什麼來着？”太子爺問。
雅璃眨巴眼：“知道了！”
不就是調理身子麼，本來她身子是挺好的，但是四阿哥去年冬天生的不是艱難麼，到底也是有些損傷，今年冬天就要好好喝幾服藥補養一下。
“爺也要調理，我們一起，然後來年一起用最好的狀態回去，好麼？”不能我一個人苦，一起吧騷年！
太子爺還能不知她的心思，這會子好笑的搖頭：“這可真是同甘共苦了是吧？成，孤陪着你！”
雅璃就笑了，心說這纔像話，太子爺也是極爲不愛喝藥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