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被孩子啼哭聲給弄得心煩不已,大聲道:“哭什麼哭,想吵死人不成!”隨即又指着陳氏罵道:“還有你,怎麼做額娘,連一個孩子都哄不好!”
“妾身該死!”陳氏惶恐地說着,隨後又不住地拍着襁褓孩子,可永琳還是哭個不停。
弘時聽得煩燥不已,厲聲喝道:“滾下去,都給我滾下去!”
陳氏滿腹委屈地欠身,待要離開,後頭響起小太監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循聲望去,只見一身鳳袍那拉氏小寧子攙扶下緩步走來,看到那拉氏,弘時勉強壓住心裡邪火迎上去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其身後陳氏亦跟着見禮,無奈她懷中永琳聲嘶力竭地哭個不停,小手小腳也用力地蹬着。
弘時瞪了陳氏一眼低聲喝道:“還不趕緊下去!”
不等陳氏答應,那拉氏已是側目道:“去把孩子給本宮抱過來。”
“嗻!”小寧子躬一躬身,上前自陳氏手中接過孩子遞給那拉氏,那拉氏一邊輕拍着一邊哄道:“永琳乖,是不是你阿瑪欺負你了?乖,不哭了啊,有皇祖母,皇祖母替你作主!”
如此哄了一陣後,孩子終於緩緩止住了哭聲,不過還輕輕地抽泣着,那拉氏將孩子交還給陳氏,淡然道:“抱下去吧。”
待陳氏下去後,那拉氏走到屋中,看着滿地碎片,對跟後頭弘時道:“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弘時低頭小聲道:“皇額娘是知道。”
“本宮知道什麼?”那拉氏擡腳入內,小寧子趕緊將門檻邊碎片撥去,以免硌到那拉氏,“本宮只看到這裡不成樣子,看到永琳被你罵得哇哇大哭。”
見那拉氏這麼說,弘時不無委屈地道:“兒臣實是心裡生氣,所以才控制不住情緒砸了些東西,皇額娘是看到,明明第一是兒臣,偏偏讓老四撿了個現成便宜;還有兆惠阿桂他們兩人,這兩人用心險惡,暗中作弊,如此品xing之人怎能入上書房,偏老四花言巧語,將皇阿瑪哄騙團團轉。”
“什麼哄騙團團轉,這是你爲人子該說話嗎?”這般說着,那拉氏示意宮人都下去,只留小寧子屋中。
弘時也知自己失言,垂目道:“兒臣知道不該,可是兒臣實氣不過。”
那拉氏睨了他一眼道:“既是知道不該,就莫要再說,萬一讓人聽了你皇阿瑪跟前告上一狀,看你怎麼辦。還有,若你這裡砸東西發泄事,傳到皇上耳中,他會怎麼想你?你已經長大了,又是本宮兒子,不能再這樣想怎樣便怎樣,凡事都要思前想後,顧及後果。”
“兒臣知道。”弘時低頭應了一聲,道:“兒臣這就讓人把東西收拾掉。”
“先擱着吧,本宮還有話問你。”這般說着,那拉氏將手往桌上一擱肅然道:“本宮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與廉親王不要走得太近,當時你也答應得好好,爲何現又出爾反爾?”
弘時心中一驚,不自地避開那拉氏目光道:“兒臣不知道皇額娘說什麼,自那夜之後,兒臣就……”
“還騙本宮!”那拉氏厲聲打斷了他話,“弘時,你真當本宮眼睛瞎了,看不出廉親王那兩個兒子有意護你嗎?”見弘時不說話,她又道:“不止是本宮,相信你皇阿瑪也發現了。”
這句話頓時令弘時緊張不已,脫口道:“皇阿瑪他也知道了?那該怎麼辦?”
“哼,現知道害怕了?”那拉氏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弘時,“弘時啊弘時,你爲何要將本宮話當成耳旁風,你可知這樣會令你多吃虧。”
“兒臣沒有!”到了這個時候,弘時已經顧不上隱瞞了,急急道:“自從皇額娘教訓過兒臣後,兒臣確實沒有再與八叔接觸。至於弘昌他們……是上午比試開始之前,八叔來找兒臣,兒臣才知道。”
說着,他將允禩說話複述了一遍,臨了道:“兒臣所說句句屬實,絕無一句虛言!”
弘時話有些出乎那拉氏意料,她原以爲是弘時沒聽自己話,又與允禩攪一起,眼下看來,卻是允禩纏着弘時不肯放。允禩,哼,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好,知道自己兒子得了第一是禍不是福,所以就賣弘時這麼大一個人情,既做了好人又能讓弘時承他情,對他這個八叔感激涕零。
如此想着,那拉氏緩了神色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好,廉親王這樣待你,無非是想讓你記着他好,將來再從你身上要回去,所以,往後還是不要來往好。”
若換了以前,弘時也就答應了,可這次承了允禩那麼大情,忍不住開口道:“皇額娘,兒臣覺得八叔像皇額娘說那樣唯利是圖,他確是真心待兒臣好。”
這個蠢貨!那拉氏心中暗罵一句,面上去溫和如常地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好與他多加來往,別忘了你皇阿瑪可不喜歡廉親王,記着皇額娘與你說過話,忍過去就是海闊天空,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兒臣明白。”弘時應了一聲又有些不生氣地道:“皇額娘,兒臣敢肯定,比試之時,有人動手腳令兒臣摔倒,錯失了第一。”
那拉氏眼眸微眯,道:“本宮知道,而且應該是兆惠他們動手腳,只是剛纔情況你也看到了,你皇阿瑪根本就是有意包庇,讓他們入上書房。”
弘時不甘心地道:“那咱們就這麼算了?”
“不算又能如何,你有證據說他們動手腳嗎?無憑無據,告到你皇阿瑪跟前可是討不到任何好處。”那拉氏一句話問得弘時啞口無言。
見他不說話,那拉氏轉着食指上形如牡丹戒指不急不徐地道:“弘時,凡事不可太過急燥,與弘曆爭奪中,你已經落了下風,若再踏錯,皇上對你只會越來越不喜。再者,入上書房畢竟只是一個小事,兆惠跟阿桂是兩個小人,不足爲慮,弘曆纔是你要提防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