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姑搖頭冷言道:“她避不過,因爲這一劫是死劫!”
劉氏張嘴,待要說話,耳邊忽地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音,忙道:“海棠,你去看看,是不是六阿哥哭。”
海棠答應一聲,步走了出去,當她再次出現劉氏面前時,手裡已經抱了一個小小嬰孩,正是六阿哥弘瞻,“主子,六阿哥剛剛睡醒,r母說可能是睡着時候,夢見了什麼可怕東西,纔會一下子哭醒吧。”
劉氏笑着搖頭道:“那麼小孩子哪會做夢,來,讓本宮抱抱。”
金姑一旁插嘴“主子可別說,聽老一輩人說,從剛生下來時候開始,就已經會做夢了呢。”
因爲剛哭過關係,弘瞻眼角還有些溼,一雙墨丸子似眼睛,正靈動地轉着呢,當劉氏低頭替他拭去眼角淚時,小手竟然頑皮地扯住劉氏垂落珠絡。
看到弘瞻這個樣子,劉氏又高興又難過,她本來應該有兩個孩子身邊,可惜那一個福薄,生下來便註定要夭折,現被她這個額娘送出去佈局,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絞。
孩兒,千萬別怪額娘狠心,要怪就怪你命太淺……
就冊封禮過後幾日,凌若等人回到了紫禁城,彼時已經晉爲謙嬪劉氏沒有再回原來住處,而是搬進了胤禛指給她永壽宮,成爲紫禁城裡又一位娘娘。
回宮之後,胤禛亦兌現了自己諾言,讓弘曆每日去養心殿學習如此批閱奏摺,弘曆學得很用心,從初時完全不懂,到後面漸漸明白。弘時對此不滿至及,但卻沒有莽撞行事,按着那拉氏吩咐,與允禩暗中往來,共商大事。
至於大臣那邊,對弘曆隨上早朝一事,多番上折彈劾,不過換來卻是胤禛這位鐵腕皇帝一頓訓斥,從此沒人再敢提這個事;同樣,弘曆也再沒去隨胤禛去上過朝。凡事皆有一個底線,彼此都不能越過,否則會很難收場。
至於舒穆祿氏,回宮之後,依然盛寵不衰,經常被召去養心殿,同樣是留到四之後,讓衆女既恨又妒,一個個皆盼着她失寵那一天早些到來。
凌若、劉氏、舒穆祿氏,這便是眼下後宮之中得寵三個人,隱隱有三足鼎立之勢。
這樣局勢下,宮裡變得異常寧靜,不過往往,越平靜,後面爆發出來事情就越麻煩。
所有人當中,小心莫過於舒穆祿氏,自從弘旬被送到她這裡後,就命人日夜盯着,不許一刻離了視線,如此不放心,還讓自己信任如柳與雨姍時不時去看一下,確保弘旬安然無恙。
她實害怕有人會拿這個孩子來做文章,所以用一切辦法看顧,不讓他有任何威脅。這段時間裡,劉氏經常會來看孩子,每次她來時候,不管舒穆祿氏當時正做什麼,都會放下手頭上事,陪着她一道去看弘旬,讓她看到弘旬安好模樣。
不過事情,總免不了例外……
三月初十,這時春光已經極爲明媚,草長鶯飛,一掃秋冬時蕭瑟冷清,風拂臉上時,是適人暖意。
劉氏到時候,雨姍正打理院中花草,舒穆祿氏喜歡百花齊放樣子,內務府煞費心思弄來幾十盆各不相同花,討好這位正當紅貴人。
看到劉氏進來,雨姍連忙放下手裡水壺,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劉氏頷首道:“你家主子呢?”
“回娘娘話,主子剛剛出去了,說是熹妃娘娘請主子過去一趟。”雨姍回答,皆劉氏意料之中,她剛纔就是站暗處,親眼看着舒穆祿氏出去了,才進來。
至於剛纔來傳話那個小太監,根本不是承乾宮人,是她從“淨軍”中找來人。
“淨軍”與“禁軍”只有一字之差,內意卻是截然不同,所謂“淨軍”乃是負責打掃便溺之處太監稱謂。
宮中,有東夾牆、西夾牆、西茅等處做爲便溺之所,借太監與宮女所用,而打掃這些便稱爲淨軍,他們是宮中地位低jian苦役,雖不像辛者庫那麼苦,卻加低jian苦臭。
平常時候,莫說主子,就是宮人也不願意與這些人打交道,因爲他們身上永遠都有一股揮之不去臭味,讓人避而遠之。
劉氏之所以找這樣一個低jian太監來冒充承乾宮人,就是看中他們低jian身份,曉得將來就算追查,也追查不到他們身上。
做這麼多,就是爲了支開舒穆祿氏,以便她不能旁邊監視自己,這段時間就是因爲舒穆祿氏時時刻刻都盯着她,才無法動手,眼見離何太醫定下日子越來越近,她已經沒辦法再等下去了,而且何太醫說過,弘旬現這個樣子,隨時都可能夭折,而且讓奶孃服太久藥,也會被人看出問題來。
見劉氏不說話,雨姍道:“主子還要過會兒回來,娘娘不如先去裡頭坐會兒,奴婢給您沏盞茶來。”
劉氏搖頭道:“不必了,本宮是來看七阿哥,看完就走,你自去忙吧。”
雨姍記得舒穆祿氏吩咐過,凡任何人去看七阿哥,都一定要跟隨側,當下道:“那奴婢陪娘娘進去。”
劉氏看了一眼雨姍沒有說話,施施然往東暖閣行去,她來過這裡很多次,自然曉得弘旬住哪裡。
暖閣門口掛着一串用晶貝串起來風鈴,門一開,風鈴便被風帶着撞擊一起,發出悅耳聲音。
同時,風鈴聲音也將正打瞌睡奶孃給驚醒過來,睜開惺忪睡眼往門口望去,看到劉氏站那裡,連忙起來心裡,心中暗自叫苦,偶爾打一次瞌睡,怎麼還倒黴讓謙嬪給抓到了。
幸好劉氏未與她計較,掃了一眼,便往搖牀走去,奶孃跟後頭討好地道:“娘娘,七阿哥剛喝過奶。”
劉氏微一點頭道:“七阿哥近乖嗎?”微微顫抖手指弘旬臉上撫過,不被人所見眼眸中,充斥着無痛楚。
終於……是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