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繞着竹林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可是他檢查過好幾個罐子,發現裡面剩餘露水皆蘊含紅娘子之毒,且毒性、份量,都完全一樣。
怪了,究竟是誰神不知鬼不覺來此下毒,且還所有竹罐子當中都下了,要知有好幾個竹罐子是掛一人多高地方,他們也是靠着兩名小太監疊羅漢才勉強夠到。
這麼多竹罐子又隔得這麼高,要一一下遍,不是不可能,但要每日如此,就有些不可思議了,難道他下毒時就不怕被人發現嗎?面對容遠疑問,無人可以解釋,因爲他們也覺得不可思議。
夏風拂過碧綠細長竹葉,響起沙沙聲音,裕嬪無意中一個擡頭,令她發現一個奇怪地方,當下怯怯地道:“皇上,您有沒有覺這裡竹葉顏色深淺不一,有些似乎要綠一些。”
呃,竟有這種事嗎?隨着裕嬪話,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竹葉上,這一瞧之下,倒真令他們看出些許端倪,夏日照射下,有一部分生較高處竹葉顯得特別碧綠,就像翡翠一樣,且六七月驕陽下,沒有絲毫蔫意。
容遠眸光一動,連忙讓人摘了一片下來,仔細檢查後,臉上露出一抹喜色,“皇上,微臣知道紅娘子毒是怎麼下露水中了。”
胤禛隱隱也猜到了些許,挑眉道:“可是因爲這些竹葉?”
“皇上聖明,正是如此,有人竹葉上塗抹了紅娘子毒,所以任何經過這些竹葉露水都會染上毒,無毒露水與它們混合之後,自然也帶上了毒性,所以,從這片竹林裡收集露水,必然有毒。”
溫如傾被嚇了一跳,失聲道:“好惡毒心思。”
有此心思何止她一人,凌若後怕之餘是慶幸不已,虧得容遠今日正好回來,否則她與弘曆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溫如言長出了一口氣,道:“既然已經知道了毒從何來,那麼熹妃與四阿哥身上嫌疑也可洗清了,三阿哥中毒一事與他們並無干係。”
“或許,這竹葉上毒根本就是他們塗呢,這個誰又敢保證?”年氏始終不曾信。
溫如言不悅地道:“貴妃這話未免有些強詞奪理了,不說熹妃與四阿哥若要下毒,根本不用費這麼大勁,就說熹妃自己也中毒,便足夠證明她清白了。”
“哼,皇后不也說了有可能是苦肉計嗎?惠妃你與熹妃交好,自是處處幫着她說話,可你別忘了,本宮弘晟剛剛鬼門關繞了一圈,險些沒命!”說到後面,年氏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那拉氏輕拍着她肩膀安撫道:“妹妹別激動,也許熹妃真是清白也說不定。”
年氏恨恨地瞪了凌若母子一眼沒有說話,此時此地,她心裡懷疑依然是他們。
瓜爾佳氏從剛纔起就一直沉思不語,直至這個時候,方纔輕聲道:“皇上,三阿哥中毒並非一兩日事,據太醫說足足有半年,這半年時間,不說竹葉自我替,就是葉上毒也會日復一日或暴曬或雨水中漸漸耗,所以臣妾覺得下毒之人必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重來給竹葉抹毒。也許負責收拾竹林宮人會知道什麼,再不然,挨宮挨院搜過來,只要這毒還,就一定能查到線索。”
那拉氏眼眸微眯,“謹嬪意思是要搜宮?”
瓜爾佳氏微一欠身,恭謹但卻堅持地道:“這也是沒辦法事,沒有什麼比查出謀害三阿哥兇手重要事。”
那拉氏斷然拒絕道:“不行,搜宮一事幹系重大,而且再怎樣也只有搜一宮一院事,何來搜查整個後宮道理,若傳揚出來,皇家顏面何存。”
瓜爾佳氏眼角一揚,分毫不讓地道:“那皇后還有好辦法嗎?或者說就這麼放任兇手逍遙法外?”
“姐姐,謹嬪娘娘意思是不是說將咱們都當歹人看待?那會不會有事?”溫如傾不安地扯着溫如言衣袖。
“不會有事,該擔心那些做過壞事人。”安撫了溫如傾一句後,溫如言冷笑一聲道:“皇后娘娘百般阻撓,難道您心虛嗎?”
這般犀利直接話一說出口,縱然深沉如皇后者也不禁爲之色變,怒喝道:“惠妃,你大膽,竟敢造詞誣衊本宮!”
溫如言並沒有表露出多少害怕,稍稍欠身道:“臣妾不敢,只是皇后不讓人搜宮,實令臣妾費解,所以才斗膽言之。”
自從涵煙遠嫁後,她已經沒有了太多需要意東西,既不意,自然無謂害怕二字。
“你!”那拉氏氣得手指微顫,她身爲中宮,母儀天下,除卻年氏之外,哪個又敢她面前如此放肆。
“皇后娘娘息怒。”溫如傾連忙跪下替其求情,“惠妃娘娘也是想早找出兇手,所以纔有些口不擇言,請皇后娘娘看她並非有意冒犯份上,饒其罪過。”
那拉氏深吸一口氣,壓了怒火道:“惠妃,枉你宮中多年,竟還不及溫貴人懂事明理。”說罷,她轉向胤禛道:“皇上,爲證明臣妾清白,請您下令搜宮。”
“先將收拾竹林宮人傳來問話。”搜查整個後宮,干係重大,胤禛也有所顧慮,正因如此,他剛纔纔沒有阻止那拉氏。
蘇培盛交待了隨行小太監一句,不消多時,那兩名宮人便戰戰兢兢地被帶了上來,跪下顫聲道:“奴才們給皇上皇后請安,給各位娘娘請安。”
胤禛捻着竹葉道:“朕問你們,這半年,可曾見到什麼可疑人這竹林附近出沒?”
宮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均不解胤禛這麼問意思,卻不敢多言,仔細想了一下道:“回皇上話,奴才們並未見到可疑人,倒是福公公曾來過幾次。”
三福聞言趕緊站出來道:“啓稟皇上,奴才確實來過這裡幾次,不過絕對與下毒一事無關,是主子說想做幾枝竹筆,特意讓奴才來此取幾節能用細枝。”
“既然如此,你剛纔爲什麼不說?”溫如言咄咄問道,話雖是對三福說,目光卻一直望着那拉氏。